第468章 沈世魁說朝鮮很重要
作者:濁酒當歌      更新:2021-11-01 16:16      字數:2689
  郭懷一不懂什麽叫政治,聽起來很陌生,不過既然聶龍頭說出來了,政治就一定很牛逼。

  “龍頭,我不太懂,不過是不是這個意思。”郭懷一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道:“我們通過高價收購蠱惑南洋的當地人種香料,大規模的種,讓他們沒有耕地來種糧食。而我們自己卻狂種糧食,然後用糧食和他們交換香料,時間一長,南洋土人就不會自己種糧食了,隻種香料,這樣我們就能摁著他們的肚子,若是他們不想餓死,就必須聽我們的話。”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聶塵笑得很歡:“不過我們不是用糧食跟他們交換香料,是用福壽膏。”

  “福壽膏?”郭懷一怔了一下。

  “是的,我們的大煙館在南洋諸島上開得怎麽樣了?”聶塵問道:“我早就跟楊天生說,在馬尼拉群島以南選個島子專種烏香,他做的如何了?”

  “烏香田倒是開辟了很多,我們把巴拉望島劃了小半個來專門種烏香,當地的土著開始時不大配合,楊總督先吊死了一批公開抵觸的人,然後又收買了當地頭人主動種植,還貼出告示,收購烏香的價格略高於糧食,一硬一軟之下,烏香田推廣得很順利。”

  郭懷一撓撓頭:“不過楊總督的意思是,烏香是賺錢的生意,做成福壽膏能賣出去等重的銀子,故而價格有點貴,南洋的土人大多數都很窮,買不起,所以銷售情況不大好。”

  “這個楊天生。”聶塵拍了大腿,氣惱道:“什麽都好,就是不大闊氣。做生意是這樣做的麽?小家子氣,你回去告訴他,不能用在倭國賣烏香的經驗來操作南洋的福壽膏生意,讓他降價!”

  “降價……降多少?”郭懷一小心翼翼的問。

  “一直降,降到當地起碼八成的土人能買得起為止。”聶塵果斷的說道,還用右手做了個跳水的姿勢:“價格沒有底線,讓當地人吸上福壽膏才是目的。”

  “這……”這個回答讓郭懷一都肉痛起來,他抽抽著嘴角不舍的答道:“是不是太低了?那些土人窮得很,八成土人可能一個月隻能賺半兩銀子。”

  “那就降到半兩銀子!”聶塵的回答依然果斷:“當然了,我們也不能太虧,可以降低福壽膏的品質,減少生產工序,參雜一些雜質,價格低質量就差一些,能保本就行。不過必須要做一些精品出來,專供當地的頭人貴族,這些人吸食的話我們甚至可以免費送一點。”

  郭懷一聽得心驚肉跳,他參與了馬尼拉的福壽膏買賣,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吸引人,也知道它的價格有多高,聶塵現在一句話就斷崖般的將價格拉到地板上了,這一瞬間多少銀子化為烏有啊。

  大概,也隻有財大氣粗的中華遠洋商行的四海龍頭有這種魄力吧。

  龍頭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

  郭懷一心中想著,看向聶塵的目光愈加的充滿敬畏,視錢財如糞土,何等的瀟灑。

  聶塵倒沒有注意到郭懷一的眼光變得炙熱,而是繼續吩咐道:“你且記住,今後在南洋,不,在整個世界上,最有力的武器不是大炮巨艦,而是福壽膏和糧食,這兩樣能控製人心和肚皮,要讓每一個當地人無聊的時候,就想起福壽膏;餓了的時候,就想起中華遠洋商行的大米。也隻能在我們手裏買這兩樣東西,隻要達到這個目標了,我們雖然不是南洋王,卻勝似南洋王!”

  “我知道了,龍頭,我一定轉告楊總督。”郭懷一熱血澎湃,激動的站起來道:“我們一定努力,不辜負龍頭的期望。”

  “過一段時間,我會去南洋看看,若是讓我不滿意,我就把你們調回來,送到倭國去挖礦。”聶塵半開玩笑的說道,拍拍郭懷一的肩:“小夥子,好好努力,下去休息吧,雞籠比南洋要繁華得多,好生玩玩。”

  郭懷一直著腰板走了,仿佛在聶塵這裏打了雞血,走路的時候都蹦躂了起來。

  這個樣子令候在外麵的沙舒友很吃驚,他一邊進聶塵房間的門,一邊還扭頭去看。

  “沙大人,久等了。”聶塵跟他打招呼,吩咐仆役換上新茶,略帶歉意的道:“郭懷一這小子腦子不夠靈光,跟他多說了一陣。”

  “龍頭可是對他期望越高,越是很恨他成長太慢?”沙舒友卻一語道破了聶塵聽似責罵的言語:“你對親信的人才開口罵,一般人想被你罵還沒那資格。”

  “沙大人這是有受虐傾向啊。”聶塵開著玩笑,把新沏的熱茶推到他麵前:“我不是那種人。”

  沙舒友麵皮薄,不開玩笑,直入正題:“皮島的沈世魁又派人送信來了,龍頭過過目。”

  他遞上信函,聶塵不以為意,推了回去:“皮島的事多是商事,少數政事你也參與了的,你看吧,說給我聽,剛才和郭懷一扯了半天,嘴巴都累了,我閉目養養神。”

  沙舒友知道,這是聶塵在對自己表達信任,心中一暖,趕忙拆信,然後一目十行的看著,邊看邊說。

  “沈世魁說,龍頭你上次安排的事,他已經照著做了,而且是用軍驛遞的折子,完成得幹淨利落,他的意思,是要邀功。”

  聶塵閉著眼道:“皮島的貿易照舊,不因為毛文龍的死而降低半個點子,而且還直接跟他沈世魁交割,這就是我們給他的報酬。”

  沙舒友看看他:“他還想多要一點。”

  “這家夥,還真貪啊。”聶塵閉著眼睛笑:“東江鎮就數他最會做生意。”

  “他也很困難,信上說,登州軍變已經把登萊鎮打爛了,海上航運完全中止,朝廷的給養送不到皮島上去,現在除了我們還有能力通過海運保持對皮島的供應,其他的渠道已經完全不通了。”沙舒友看著信道:“從字裏行間來看,沈世魁似乎真的處於四顧無援的境地了。”

  “哦?”聶塵眯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四顧無援?”

  “原文就是這麽寫的。”沙舒友把信紙抖了抖:“他在向我們求援。”

  “我們又不姓朱,向我們求什麽援?”聶塵皺眉道:“他應該向大明皇帝上疏說明才對。”

  “朝廷若是靠得住,他也不會向我們開口了。”沙舒友眨眨眼:“不過沈世魁說,他不白要,他可以給我們提供一個信息。”

  聶塵笑了:“他一個困在海上的島主,能給我們什麽信息?建奴的信息對我們來說又不需要。”

  “不是建奴的。”沙舒友的表情有些古怪:“是朝鮮國的。”

  “朝鮮國?”聶塵的眉毛又緊了幾分:“朝鮮國怎樣?”

  “沈世魁說,若是我們有興趣。”沙舒友說這話的時候頓了一頓:“他可以為我們提供朝鮮國的情報,給我們打前鋒,端掉朝鮮國的一些地盤,讓我們在朝鮮國站住腳跟。”

  “站住腳跟?朝鮮?”聶塵想了想,突然發笑:“沈世魁這是病急亂投醫,他以為我們是要謀國嗎?”

  聶塵笑得很孤獨,因為沙舒友靜靜的看著他,沒有笑。

  “謀國?哈哈哈!”

  聶塵繼續笑,看了幾眼沙舒友。

  “哈哈哈……”

  當他發現沙舒友一直不笑,表情安靜時,他一個人笑不起來了。

  “哈哈哈……謀國…….”

  最後幹笑幾下後,聶塵停止發笑,雙手按膝鄭重其事的問:“沙大人,你怎麽看?”

  “我覺得,龍頭不妨去朝鮮看一看。”沙舒友平靜的答道:“朝鮮之於遼東,如河北之於中原,唇齒相依,天然的屏障。”

  “那又如何?”

  “秦失之鹿,天下共逐之。”沙舒友此時此刻,眼眸裏有奇異的光芒在閃爍,一字一句的從嘴裏吐出話語來:“大明失之遼東,龍頭可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