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這麽久，再次相見，兩人都比想象中的還要平靜。倒是一旁的丫頭有些不解，脆生生的問道：“仙子姐姐，這個大哥哥是誰啊？你們認識嗎？”

  陸正則並沒有進行偽裝，所以在丫頭的眼裏，他就像是仙君下凡一樣，多看一眼仿佛都是對他的褻瀆。小姑娘這個時候想不到那麽多的形容詞，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大哥哥長的是真的好看，說完之後，又偷偷的看了陸正則好幾眼，被他看了之後，這才害羞的躲在了白如月的後麵。

  “這個哥哥……”白如月有些遲疑，說實話，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現在同陸正則之間的關係。但是也不想在小姑娘麵前撒謊，那樣既尷尬，也沒有必要。

  所以她頓了頓，然後開口道：“是姐姐的一個朋友。”

  朋友，以她跟陸正則的關係，定然是不止於此。但是今時今日，能夠從白如月口裏聽到這兩個字，陸正則已經覺得十分的慶幸了。

  “謝謝你。”白如月將身上的外袍還給他，然後帶著丫頭往山下走。靈草也摘的差不多了，她也沒有再停留下去的必要。更何況，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打亂了她之前的計劃，所以白如月的腳步很快，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陸正則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後，其實他有猶豫，是不是要跟著她。但是，陸正則擔心她一個人在修仙界不安全，之前隻想著暗中保護，可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厚著臉皮跟上了。

  兩人一路沉默，倒是丫頭蹦蹦跳跳的拉著白如月說了許多。等到下了山，在知道白如月要離開之後，這姑娘直接就垂下了腦袋，“仙子姐姐，現在就要走嗎？”

  她眼裏的不舍，是那麽的明顯。白如月本來有些不忍心，現在更是覺得愧疚起來。“不好意思，丫頭。仙子姐姐還有事，下次再來找你玩，好嗎？”

  有時候大人的客套，對於孩子而言，就像是未來的希望。白如月隻是習慣性的那麽一說，但是沒想到丫頭卻是瞬間綻開了笑顏，“真的嗎？仙子姐姐，你下次還來找丫頭玩嗎？”

  祥雲村實在是太偏僻了，除了村子裏的孩子，丫頭從來都沒有跟別人玩過。她向往外麵的世界，而白如月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外麵世界的縮影。

  很少會有外人來兩次祥雲村，很多人來過一次之後，就不會再來。因為這裏什麽都沒有，除了一些沒人要的靈草，也沒有別的價值了。

  所以，在聽到白如月的承諾之後，丫頭的傷心也變為了期待，笑著又問道：“那仙子姐姐下次來的時候，這位哥哥也會一起來嗎？”

  問完這句話，丫頭有些羞澀。幾歲的小姑娘，心思倒是巧妙。白如月沒忍住笑了笑，蹲下身摸著她的頭，答應下來，“好，跟哥哥一起來。”

  原本隻是用來搪塞小姑娘的話，但是現在被白如月這樣一說，倒多了幾分承諾的味道。陸正則站在她的身後，溫柔的看著她的身影。

  多麽希望，她的這份溫柔，也能分給自己些許……

  離開祥雲村的時候，丫頭不舍的一路追出來，將白如月一直送到村口，這才念念不舍的轉身離開。白如月很少碰到如此合眼緣的孩子，看著她，總覺得很容易就能夠想起以前在金蓮的日子。

  金蓮的孩子，也跟丫頭一樣，單純而懵懂。不過比起丫頭，卻又多了幾分獨屬於白家人的果敢與任性。如果換做白家的孩子，別說是送到村口了，偷偷跟著白如月離開，也是幹得出來的事情！

  “你很喜歡這個孩子？”

  不僅是丫頭不舍，白如月的不舍也寫在了眼裏。陸正則一路上都想要找些話同她說一說，現在提起這一個，也希望白如月能夠稍微理一下他。

  “看到她，就想起在金蓮的那些孩子。”白如月沉下聲，有些低落。看著她這樣，陸正則的心，瞬間被懊悔填滿——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不起。”最終，他也隻有這句話可以說。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在陸正則的心裏，他對白如月始終是虧欠的。

  而這三個字，也在隔了這麽久之後，終於說了出來。

  白如月停下腳步，從方才開始，她就已經明顯的察覺到，陸正則對待自己的態度，實在是太小心翼翼了。她不明白，他有什麽可對不起自己的？

  無非是立場不同，在不同的立場做了不同的選擇，她不怪陸婉吟，自然也不會怪他。

  “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你並不欠我。”白如月的聲音很平靜，她向來都是一報還一報的人。誰讓金蓮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她的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

  父債子償這種事，在她這裏並不會成立。雖然陸正則背叛了當初的承諾，同蕭玉芙成親，那也隻是她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同陸家與白家的恩怨，並無聯係。

  所以白如月自認自己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陸正則並沒有需要對她歉疚的地方。就算是蕭玉芙那件事，她現在也已經放下了。

  畢竟心死了，什麽也都可以不在乎了。

  “我去蕭家退婚了。”陸正則看著她，還是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他不知道白如月對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了解多少。不過他還是解釋道：“當初跟她結親，隻是一場逼不得已的交易。現在，她已經嫁給了陸雲風，而我也不再是陸家的少主。”

  驚訝從白如月的臉上一閃而過，她待在魔界，因為刻意避諱，所以關於陸正則的很多事情，其實她都不知道。就算蕭天霽那裏有了消息，也不會對白如月說。

  因為他明白，隻要提起陸正則三個字，白如月的情緒就會受到影響。所以久而久之，便也養成了，不管發生了什麽，隻要關於陸正則的事情，便對白如月閉口不提的習慣。

  “你不知道？”陸正則其實也有些意外，他原以為，當初退婚的事情鬧得那麽大，再怎麽樣，魔界那邊也該有些風聲。

  但是白如月的模樣並不像作假，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陸正則的心裏有些失落，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在白如月的心裏，自己已經是個無關緊要之人了。

  正是因為不重要，所以才不關注。

  即使天下人都在議論紛紛，但是她仍舊耳根清淨。因為她不在意，自然也不會想要知道。而自己，還以為這樣做能夠讓她稍微原諒一些。沒想到，從頭到尾，都隻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