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月說著跟玩笑似的，但是做起來卻是半點都不敷衍。

  她將雙手覆在陸正則的眼睛上，認真的說道：“現在你什麽都不要想，仔細去感受周圍的聲音。”

  四周其實很安靜，但白如月可以壓低了的聲音，就像是放大了無限倍，響徹在陸正則的耳旁。

  他試著去放空自己，感知周圍聲音的變化，但是眼睛上麵的熱度，卻是令他無法專心。

  “可以將手拿下來嗎？”

  陸正則的語氣聽不出喜怒，白如月莫名其妙的放下手，不解道：“我這樣可以讓你更加集中。”

  “不必。”

  陸正則謝絕了她的好意，因為他發現白如月此舉不僅不會讓他專心，反而會令他分心。

  那雙手看起來纖細，但是蓋在眼睛上卻覺得軟軟的，讓人很想捏一捏……

  陸正則輕咳一聲，低下頭掩飾自己不太自在的情緒。不過白如月卻是半點沒有發現，繼續興衝衝的朝他傳授技巧。

  “其實聚靈術很簡單的，隻要你找對了方法，不管多遠的靈氣，都能聚集過來。”

  白如月讓陸正則閉上眼睛，然後將瓶子放在他的麵前，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現在你仔細聽一聽周圍的聲音，是不是很吵？”

  學堂裏麵的學子，都在專心致誌的研究聚靈術。雖然看起來安靜，但是若仔細聆聽，卻能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陸正則閉上眼睛，努力忽視耳邊的熱氣，他放空思緒，讓自己什麽都不要去想，即使腦海裏麵不停的湧出各種念頭，也統統被他視而不見。

  周圍很靜，好像沒有一個人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甚至能夠聽見別人的呼吸聲。

  為什麽白如月會說很吵？

  “聽不見？沒關係，你仔細去聽，會聽見的……”

  白如月一直注意著陸正則的情況，見他眉心微蹙，便繼續鼓勵。

  陸正則按照她說的去做，不斷的尋找著聲音，而這一次，他終於聽到了！

  “這聚靈術也太難了吧？根本就找不到靈氣啊！”

  “唉，又失敗了，難道我就這麽沒有天賦嗎？”

  “為什麽他又成功了？他到底是怎麽做的？待會我要好好看看，千萬不能被他發現了……”

  “才聚過來這麽一點點，不行，我要再試一次，一定會成功的！”

  千人千態，即使大家都在做著同一件事情，也會有不同的表現與反應。

  陸正則聽著他們小聲嘀咕的聲音，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學會了讀心。他很想睜開眼睛確認一下，卻聽見白如月在耳邊沉聲道:“不許睜開眼睛！”

  他的心顫動了一下，但是卻忍住了探究的心情，死死的閉著眼睛，完全克製著自己內心的衝動。

  而此時白如月也繼續說道:“不要停，繼續聽下去。”

  說話的聲音漸漸模糊了起來，那些嘀咕的私語聲，在越來越專注的精神力下，變得同夢境一樣虛幻。

  陸正則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是更加集中注意力去尋找著聲音。也就是在這時，他聽到了！

  那是一種像風又像霧的感覺，明明他尋找的是聲音，卻覺得整個人似乎都騰空到了天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陸正則不敢放鬆，但是他的身體卻仿佛已經完全置身於大自然之中，沒有梧桐苑甚至沒有一磚一瓦，讓他同這空氣中的東西分離。

  他似乎也化作了空氣，飄到了天上。陸正則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這樣茫然的感覺，令他有些無措。

  但是很快，他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那是一種比周邊所有物質都要輕巧的東西，它帶著令人舒服的觸感，緩緩滑過了陸正則的麵前。

  陸正則什麽也沒有想，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一抓，然後——

  “成功了！成功了！”

  白如月興奮的聲音讓陸正則從一片虛空中回過神來，他震驚的看著麵前幾乎被裝滿的瓶子，眼裏第一次有了難以置信！

  而隨著白如月的聲音，其他人也好奇的圍了過來，見陸正則的瓶子裝了差不多三分之二時，紛紛羨慕不已。

  “天啊！聽說當年就連白宗主也才將瓶子裝個半滿，明光君這實力簡直跟他不相上下啊！”

  “對啊，我都試了快三個時辰了，也才勉強聚到了一小團靈氣，連明光君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呢……”

  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陸正則的瓶子，恨不得裏麵的靈氣變成自己的！而他們這樣熱鬧的圍在一起，自然也吸引了老師們的注意。

  白墨同沈清華一起走了過來，在看到陸正則的瓶子後，沈清華的眼裏是溢於言表的讚賞。而白墨，則是看了一眼白如月。

  白如月別過頭，避開他的視線。雖然她不怕白墨，但是此時心裏還是有些不太自在。

  方才教陸正則的時候，她沒有想那麽多，隻是希望他可以將聚靈術學會。但是卻忘了，他始終是陸家的人。

  也就是，一個外人。

  通過精神力來尋找靈氣，是白家不外傳的秘法。即使白墨親自來梧桐苑，教這上百名學子聚靈術，但也隻是讓他們自己探究，並未告知這種方法。

  尋常的方法其實也能學會聚靈術，但是若用了精神力，那麽聚靈術的威力則會立馬翻倍！

  沈清華也是外人，自然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但是白墨是何許人也，一眼就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他不痛不癢的誇了陸正則兩句，然後在路過白如月身旁時，第一次用了長輩的語氣，“待會來找我一趟。”

  “知道了。”在他離開之後，白如月便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自己手機的瓶子。

  陸正則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好，又聯想到她方才同白墨之間古怪的氣氛，難得機敏道:“出了什麽事嗎？”

  白如月轉過頭，看著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幽幽道:“你可害慘我了……”

  當時教的時候，的確是她頭腦發熱，沒有多想。此時教完，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麽的不妥當。

  雖然陸正則的人品值得信賴，但他畢竟是陸家的人，而且還是陸家的少主，就這麽把白家的秘法告訴了他，若是被哥哥知道了，恐怕都會從睡夢中被自己氣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