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亮，熟睡中的留讚被一陣軍號聲吵醒了，睜開眼一看影響內已經空無一人，這情景下了留讚一跳，還以為華夏軍準備出兵開戰了。

  留讚吃驚地一躍而起，唰唰幾下就穿戴整齊，倒也顯得訓練有素，當他抓起彎刀準備掛在腰間時，才發現拿在手中的是一柄華夏軍軍官彎刀，自己的彎刀還在榻上放著呢。

  “拿錯了？”

  留讚將彎刀放回兵器架，這時候他才看到兵器架上擺的整整齊齊，甲胄兵器全都放在那裏沒動，一看就不是出兵打仗的樣子。

  帳外傳來整齊的口令聲，留讚將自己的彎刀掛號走出了帳外，隻見營地前空地裏到處都是操練的華夏軍士兵。

  “原來出早操了。”

  臨淄騎兵也是這種訓練，明白過來之後留讚也覺得自己反應過敏，看來自己真是緊張過度了，他開始觀察起華夏軍的訓練。

  訓練以中隊為單位，所有士兵不論男女，全都頭戴灰色寬邊圓布帽，身著灰色短袖體恤，下身穿著質量頗佳的灰色馬褲，騎兵一律穿著高腰黑色皮靴，其他兵種則是短腰皮靴。

  清晨的操練主要是隊列和低等強度的體能訓練，每個中隊按照自己的需要進行著早操訓練，負責警戒任務的騎兵部隊則全副武裝地離開營門，很快消失在清晨的薄霧之中。

  讓留讚多少有些意外的是，華夏軍的高級將領們同樣也在出操，大腹便便的雁夫人居然也在校場上，隻是並沒有上去比劃，而是一臉嚴肅地監督著部下訓練。

  留讚看得心中暗讚，臨淄騎兵雖然算是治軍嚴整，但是諸如早操之類早就流於形式，莫說軍官們不參加，就是士兵們也缺席者眾多，什麽點卯遲到就斬，從古至今就沒有幾個做到的，做到的那幾個都成了千古名將。

  可華夏軍從上至下，這些似乎都已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要是誰沒來訓練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留讚正在感慨間，隨著陣陣嘹亮的軍號聲響起，早晨的訓練結束了，士兵們開始退出了校場。

  “正明，”留讚正在有些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時，劉全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起床時看你睡的正香，我也沒去叫醒你，待會兒你隨我去吃早餐，然後我帶你去見軍團長。”

  劉全說完忙著洗漱去了，留讚這才驚異地發現，華夏軍的將士們都在排隊洗漱，富家大戶們才有的刷牙，居然是所有士兵的標準程序。

  “在我軍成立初期，軍團長就對衛生條件提出了極為嚴格的要求，我聽宋長官說起過剛剛施行時的情景。當初軍團長提出剃發，雖然華夏軍初期都是胡人組成，饒是如此還是有許多人反對。”

  當劉全洗漱完畢來找留讚時，留讚還在一臉問號地看著那些洗漱的士兵，劉全便給他解釋了一番，那得意的模樣好像自己就是親曆者一樣，“後來有個人第一個站出來剃發，他帶動了大家一同理發，結果此人得到了軍團長重用，從此青雲直上。”

  這時不遠處用來用餐的木棚熱鬧起來，士兵們以中隊為單位開始排隊領餐，劉全領著留讚向著司令部衛隊的餐棚走了過去。

  ”宋長官說起來此事就後悔不迭，說要是早知道如此，自己第一個站出來那該多好？那時候他還是這個人的長官，現在？嘿嘿嘿……機會呀！這就是機會！隻怕一輩子也就這一次機會，永不再來的一次機會！我要在那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可惜……。你不知道，數千人中隻有他一個人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說這人也的確是個人物！”

  “芳鄰說的是誰？聽你的語氣應該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留讚見劉全說得滿臉羨慕，心中頓時也好奇起來，想知道這是哪個英雄人物。

  劉全先向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能夠聽到兩人談話時，這才湊近了留讚，聲音低的不能再低“那個人就是調整屬陶升陶長官，現在已經是上校了。”

  “陶……升？！”留讚聽了著實感到意外，竟然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名字，隨即他又條件反射一般看了看周圍，見根本沒有人留意到他時，他這才放下心來。

  無論在晉陽治內還是治外，陶升早就成了天下人心目中惡魔一般的存在，婦人們嚇唬不聽話的孩童最常用的一句話就是——陶升來了！

  像幽靈一樣的調整署可謂無處不在，其他諸侯的將領們以訛傳訛，早就將陶升渲染的沒了人樣，就是如留讚這種人物，聽了這個名字也是不由自主地心驚肉跳。

  當談話談到了陶升時，兩人好像不願意再提起這個名字，都沒有了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趣，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閉嘴。

  留讚跟隨著劉全排隊等待著領取早餐，等輪到他去領餐時，他滿懷好奇第看著手中木盤上的食物，直到炊事兵一臉怒意地揮舞起了木勺，不停地示意他趕緊滾蛋時，留讚才連忙端起木盤逃了出來。

  木盤中有一大塊麵包，一碗不知道什麽菜做成的雞蛋湯，一塊兒裹著白麵煎製的鹹豬肉，一份煮熟的蘿卜拌成的涼菜，一枚煮熟的鹹鴨蛋。

  如此豐盛的早餐留讚並非沒有見過，比這豐富多得多的早餐他也不是沒有吃過，然而普通士兵能夠擁有這樣的早餐，他真是想都沒敢想過。

  留讚偷眼看了看周圍，隻見長條木凳上坐著的士兵都已經開始用餐，那些體格頗為健美的女衛兵就坐在他的對麵，體恤無法掩住的婀娜身段看得留讚心動不已，不時想起的銀鈴一般的笑聲，更是聽得他心旌神搖。

  “吃飯！不要亂看，這些母老虎你可惹不起！”身旁的劉全輕輕推了推留讚，他對這位老友的表現很是感到好笑，那神情簡直就像一個沒有見過世麵的傻孢子。

  “啊？”留讚被劉全看破了心思，頓時弄得滿臉通紅，他掩飾般地幹笑了幾聲後，趕緊岔開了話題，“芳鄰，華夏軍不是有許多罐頭嗎，怎麽沒見到有人去吃？”

  劉全撕下一片麵包塞進了血盆大口，一張嘴漲得鼓鼓囊囊，說話也變得嗚嗚嚕嚕“罐頭是出去打仗時候吃的，平時大家都吃現做的飯菜，再說罐頭那玩意兒怎麽吃啊？根本就吃不下去！你若是想吃我回頭給你拿上幾個。”

  “吃不下去……？！”

  留讚聽了差點沒有栽進餐盤裏，那種富貴之家、高級將領們餐桌上的美食，竟然成了華夏軍口中吃不下去的玩意兒，這種巨大的落差讓留讚欲哭無淚。

  “真的，騎兵中隊每次出去作戰時，後勤軍並不跟隨出擊，大家好幾天都吃不上熱乎乎的飯菜，全靠隨身攜帶的各種罐頭充饑，將士們對罐頭可謂深惡而痛絕之，尤其是午餐肉……”

  劉全看出了留讚不大相信他的話，於是一邊大嚼大咽一邊解釋著原因，聽得留讚心中浮起了一種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