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的遊說讓荀攸心生疑慮，他雖然有心拒絕，但是自己平日裏一直表現的願為華夏軍效力，現在真要是就這麽拒絕，隻怕是要露出破綻。

  “郭長官讓荀攸前去，荀攸怎敢不去，隻是此事成功與否，荀攸並無絲毫的把握，還請郭長官日後不要怪罪才好。”

  郭嘉欣欣然地勸慰了一番，隨即將荀攸請到軍團部來見謝飛，而謝飛則大談特談與謝飛的友誼，還特地提起當年蔡琰和自己的那些瑣事，言語間頗是有些感歎不已。

  “要是沒有孟德，我和琰夫人哪裏會有今天而中郎和婉夫人也到不了晉陽，謝飛真的是對孟德心生感激，直到今天我還常常想起酸棗誓盟那些事，想想也快10年了，天下還在爭鬥不已，真是讓人扼腕歎息，若是能與孟德共掃天下分而治之，使生靈免遭塗炭，倒也是一件幸事。”

  謝飛本就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他和曹操之間也沒有什麽私人恩怨，而且在內心他的確對曹操有些感激，隻不過是兩人的立場決定了他和曹操之間必須要鬥的你死我活。

  正因為如此，謝飛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完全是真情流露，並沒有絲毫的做作之語，所以在荀攸聽起來感受不到半點虛假，還以為謝飛真有和曹操共治天下之心。

  “軍團長，那我什麽時候前去”

  “當然是越快越好，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你出了晉陽之後一定要小心行事，外邊兒可不比晉陽這麽安定，還是有許多盜賊的。”

  荀攸聽了點了點頭，看著荀攸有些凝重的神情，謝飛忽然想到了荀攸未來的命運，他的心中頓時有些不忍。雖然謝飛不知道荀攸怎麽就成為了曹操的細作，但是平心而論，他在晉陽大學的本職工作做得真是兢兢業業。

  “公達，你來晉陽幾年了”

  “回軍團長，我來晉陽已經7年。”

  “7年那麽久了嗎真沒想到你我已經認識了這麽久。”謝飛聽了微微愣了一下，在他的感覺裏荀攸好像並沒來多久一樣，沒想到一眨眼已經過去了7年，這日子真是一點都不抗混。

  “軍團長，我是初平三年7月來的晉陽，現在已是初平10年7月，算起來可不整整7年。”

  荀攸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忽然顯得有些黯然，黯然中透著迷茫，不要說謝飛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旁邊的蔡琰郭嘉兩人也都看出了荀攸神情的變化。

  郭嘉倒還沒有什麽，然而對謝飛的性情了如指掌的蔡琰暗暗歎氣，她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這個方案，好像要出什麽問題。

  蔡琰有心去提醒謝飛，可是她知道荀攸此人心思縝密聰明絕頂，你隻要稍微露出一些破綻，恐怕就會被他一眼看出，到那時反而是弄巧成拙，無可奈何之下蔡琰隻好硬著頭皮聽了下去。

  “公達，有件事你還記得嗎前幾年你和婦公一起來找我，說是想尋一個官職來做，當時我直接拒絕公達。”

  “嘿嘿嘿”荀攸的臉色不自然起來，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當然記得，那是初平6年的事情。”

  荀攸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自己心中也有些詫異，以前他在朝為官的時候，若是上司這麽問起來，他是萬萬不敢這麽回答的，這不擺明了是記恨上司嗎

  然而晉陽的律法與前朝大不相同，這種氛圍也讓他養成了敢於直言的習慣，所以一聽謝飛問起此事，便習慣性的說了出自己的想法。

  隻是這麽說完了之後，荀攸心中還是有些後悔，他偷偷看了謝飛一眼，卻發現謝飛並沒有留意此事，反而像是在想著什麽。

  “我記得公達曾說我痛恨儒術，勸我尊儒術廢百家，還說惟有如此才能有安定天下，如今又已經過去了幾年，公達還是這般想法嗎”

  謝飛的問話頓時讓荀攸的表情變得凝重，他在晉陽這麽長時間了，晉陽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觸動。雖說現在他依然還是大袖飄飄，然而更多的時候是顯示自己的特立獨行，也算因為當年被謝飛拒絕之後，表現出來的文人特有的固執與堅持。

  但是晉陽越來越安定，百姓越來越富足，這些都是實打實的變化，這種變化已經讓荀攸的理念產生了動搖。現在晉陽國泰民安百姓富足，民眾安居樂業，老有所養少有所依，再無生靈塗炭流離之苦，這不正是那些心懷天下的士人們所追求的目標嗎

  “這”

  “公達有話直說。”

  謝飛似乎忘記了召荀攸前來的目的，他他和荀攸也常常見麵，卻還從來沒有談起過這方麵的事情。今天既然話題已經開了頭，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那些做法，對這種天下名士到底會有什麽影響。

  畢竟，在甘琳的士人勞動營裏，還有無數的時代精英正在辛苦的勞作著，能夠讓他們發揮自己應有的作用，要比讓他們種地強多了。但前提是他們必須放棄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要是荀攸都能成功的改變自己的看法，那勞動營中的那些士人們，一定也會有些人改變自己的看法。

  這時謝飛忽然覺得，這個目標相比於去忽悠曹操那種小目標，意義可大的太多了。

  就是不讓荀攸前去忽悠曹操，華夏軍同樣也可以擊敗曹操，隻是付出的代價可能多一些，但要是能讓整個士人階層通過某種辦法改變過來，這個意義莫說是擊敗一個曹操人了，就是擊敗天下所有諸侯的那種目標，在這種目標麵前都顯得沒有了意義。

  隻有當整個士人階層徹底改變之後，天下才能夠真正穩定下來，才能真正向著自己該有的目標前進，否則不過隻是一輪又一輪的更替而已。

  荀攸還是默默地坐在那裏，一張臉平靜如水，眼睛卻直直地盯著地麵，一看是在思索著什麽。

  看著荀攸思索的表情，謝飛忽然有些擔心起來，他的內心忽然產生了動搖，也許現在晉陽的一切變化。可能都沒有能夠打動士人們的那顆堅定之心。

  “公達隻管直說就是，我又不會怪罪你。再說無論有多大的罪過，晉陽也從不禍及父母妻兒，你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現在郭嘉覺察到了不對，他坐在那裏微微搖了搖頭，而蔡琰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她索性不再去看謝飛和荀攸兩人，起身來到窗前站好，一個人望著窗外生著悶氣。

  “當年軍團長曾言，唯有百家俱興農商並舉，才能有一個清平之世，荀攸當時頗不以為然，然而現在荀攸終於明白了。”

  “公達明白了什麽”

  謝飛話音未落，卻見荀攸從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荀攸乃是曹操細作請軍團長按律法治罪”

  郭嘉一聽閉上了眼睛，歎息著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而蔡琰更是一臉鐵青地轉過頭來，那雙美麗的眼睛有些惱火地看著謝飛。

  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