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手術是換血。

  這次手術中，俞琰烽要在手術室中度過的時間就不短，保守估計最少也要十小時以上。

  原本顧非煙最好是不要在手術室外麵幹等的，畢竟十個小時的時間幹等著會很難過，可當她了解了換血手術的各種具體實施細節，明白了手術的一些風險，頓時就沒辦法放心了。

  換血手術在張嶺越口中說起來算是沒有什麽危險，可其實並不是那樣。

  換血手術的要求是非常嚴格的，對於人體換血來說，並不是單純的抽出和輸入，還要考慮到血型配對，造血幹細胞要造新血，換來的新血在進入人體之後要適應環境不被原有的血液排斥，等等。

  最主要的是，大腦和心髒都需要供血才能維持運轉，若是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造成了大腦心髒有什麽不對勁，那俞琰烽就別想平安出手術室了。

  可就算有危險，顧非煙也說不出口不讓俞琰烽動手術的話。

  做任何事情總是有取舍的。

  隻要做手術比坐以待斃好，她就必須支持，不能當阻礙。

  不過她恍然有一個念頭……

  要是她不同意的話，就算危及性命，說不定俞琰烽也會真的不做這個手術了吧？

  之前沈奶奶在做心髒手術的時候，顧非煙也隻是在外麵等了會兒就去酒店休息了，根本沒有這麽上心。可這一次，她根本放心不下。

  等在手術室外麵的時候，顧非煙想到這個問題，也有些神思恍惚。

  覺得感慨。

  曾幾何時，她把沈奶奶看得很重要，當這世界上就沈奶奶一個親人一般的敬重在意，可是到最後物是人非，人心易變……什麽都和她想象中不一樣。

  她從來都不是明知事情不可強求還一意孤行的人，她在沈奶奶身上栽了跟鬥，再一再二不再三，見沈奶奶執迷不悟她便果斷的收回了自己的情感。

  說起來，可能從這個角度看，她也有幾分沈家人的習氣，一樣的冷漠無情，也沒少顧家人的算計和自私。

  不過，如果這樣能保護她自己不受傷，她也從不因此去害人，她覺得自己這樣沒錯。

  人的情感都是有限的，她寧願把最好的給最值得的人，也不願意給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來浪費。

  而現在呢，相比沈奶奶，她明顯更重視俞琰烽。

  雖然他對她有別的心思，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單純，但好在她的心足夠簡單，抹殺不了的是他們之間的情誼都是真的。

  俞琰烽……

  他會好好的嗎？

  還有機會做一輩子的摯友嗎？

  ……

  戰墨辰行色匆匆的趕到醫院，見到的便是坐在手術室外長椅上，靠著牆睡過去的顧非煙。

  發絲垂落在她身前，遮住了從頭頂灑落的燈光，讓她一張俏麗白皙的臉藏在陰影中，她安安靜靜的睡著，可又讓人感覺到她特別的讓人憐惜。

  腳步放緩，戰墨辰生怕吵醒了她。

  “睡多久了？”他輕聲問守在一邊的江濤。

  “才睡過去沒多久。”江濤的聲音也放得很低。

  “還有多久？”

  “已經過去八個小時，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

  戰墨辰心裏知道情況了。

  “在附近定了房間沒？”

  “定了……”江濤猶豫了下，說道，“但太太不肯去，就說要在這裏一直等著。”

  “嗯。”戰墨辰應了聲。

  然而，下一刻他便彎腰將顧非煙打橫抱在懷中。

  原本顧非煙坐著睡就睡得不舒服，隻是因為太累了，所以才眯過去一會兒，現在被戰墨辰這麽一抱，她頓時就驚醒了。

  睜著一雙惺忪的眼睛看去，見到男人熟悉的英俊麵容，神情放鬆下來，“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擔心你，就來了。”

  顧非煙抿了抿唇，笑著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中。

  隻是，當戰墨辰說要帶她去酒店休息的時候，她又不肯了，“已經過去這麽久了，等會兒俞少就要出來了，我想看看他之後再走。”

  “他出手術室也不會清醒，你到時候趕過來也是一樣的。”

  “不行。”顧非煙搖頭。

  最後戰墨辰還是沒有能勸服顧非煙，隻能抱著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給她當沙發，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對自己男人，顧非煙不知道客氣是什麽，舒舒服服的窩在他的懷中睡著，還嫌棄現在氣溫越來越高，覺得他身體太熱。

  戰墨辰，“……”

  又過了三個小時，顧非煙睡夠了，都刷了很久的手機了，手術室的門這才打開。

  張嶺越帶著幾分疲憊的身影出現，顧非煙立即衝了過去，“情況怎麽樣，手術成功了嗎？”

  大有手術沒成功就要動手的架勢。

  張嶺越倨傲的一抬下巴，“你說呢？”

  顧非煙滿意了。

  “辛苦你了。”她開口。

  “哼！”張嶺越瞥她一眼，替自己兄弟有點不值，“你少為其他男人操心，多想想你身邊的人。”

  顧非煙，“……”

  這不是科研狂魔嗎，現在改行當居委會調解員了？

  真是討厭。

  丟了張嶺越一個白眼，正好俞琰烽被退出了手術室，顧非煙便連忙跟了上去。她得親眼看一看俞琰烽，不然等俞琰烽被送進了無菌倉，那時候想看也看不了了。

  ……

  等顧非煙跟著醫療推車一走，張嶺越便收起臉上的倨傲，走到了戰墨辰麵前。

  此刻的他眼神有些發沉。

  “怎麽回事？”戰墨辰和張嶺越是多年的好友，一看張嶺越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對，皺眉問道，“手術出了問題？”

  如果不是手術有麻煩，手術時間也不會比預計的長了這麽久，也就是顧非煙才容易相信人，被忽悠。

  “嗯……”張嶺越沉重的點了點頭，“我們低估了那種病毒的攻擊性，換血沒有多久，新注入的血液就有被汙染的跡象，速度很快，甚至一度造成了心髒供血不及時而休克假死，現在……情況還需要進一步觀察。”

  戰墨辰劍眉緊蹙。

  這情況可真說不上好。

  “現在怎麽辦，後麵的治療計劃要調整嗎？”戰墨辰問道。

  “先觀察三天到一個星期，這幾天我們也會製作更適合的治療計劃，盡心盡力。”張嶺越認真保證，臉上神情嚴肅。

  他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心盡力了。

  兩人在說著話，以為避開了顧非煙，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顧非煙卻無意聽到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