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應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就不能說清楚一點？”俞琰烽急了。

  他現在這樣子，就像是一隻炸毛的貓。

  更誇張一點的說，這毛簡直要炸成蒲公英了，吹一吹就會漫天飛舞那種。

  “我現在自己都不清楚，我怎麽跟你說清楚？”顧非煙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之前的事情還沒有跟他說清楚，還是等我跟他談一談之後再說吧。”

  “還談什麽，那樣的渣男就不適合你！你別忘記了，之前他是怎麽對你視而不見，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野種，還有他媽媽是怎麽對你的。”

  “他媽媽是很……那什麽，但他不是渣男。”

  “他讓你傷心了！”

  “可他也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也不行，反正他就是對你不好，你不能選擇他！”俞琰烽斬釘截鐵的。

  “……”顧非煙瞅著他，古怪的問道，“不選擇他，難道選擇你嗎？”

  俞琰烽氣勢一窘，轉而便不自在的吼道，“選擇我怎麽了，難道我比戰墨辰那渣男差嗎？”

  “不差。”顧非煙搖頭。

  “你知道就好！論長相，我不比他差！論能力，我們旗鼓相當！可是他之前讓你那麽傷心難過，我對你多堅貞不渝啊！還有，我媽也比戰墨辰的媽好，難道你能違心的說我媽不是一個好婆婆？我告訴你，這也是我的優勢！我可厲害了！”

  說俞夫人不好，這……還真說不出。

  不過……

  “俞少，你現在拚媽，是不是太早了點。”

  “不早，就要拚！”

  “那還有一點，你改變不了啊……”

  “什麽？”

  “你不知道吧，其實呢，我……咳咳，我的第一次是跟戰墨辰在一起，而他，處男之身也是被我終結的，所以呢，其實在這一點上，他比你這種情場浪子更得我心。你有處女情結，其實我也有啊。”

  顧非煙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俞琰烽，“……”

  顧非煙，“……”

  四目相對，俞琰烽快要氣炸了，“顧非煙，你，你……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麽……這麽……”

  啊啊啊！

  俞琰烽心裏的小人在狂叫。

  他的臉不變色了，因為壓根就已經被氣紅了。

  用那雙瀲灩的桃花眸狠狠瞪了顧非煙一眼，他氣衝衝的摔門而出，一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倔樣。

  房間裏，躺在病床上的顧非煙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

  捂著嘴巴，笑出聲。

  ……

  取子彈的時間不用很久，戰墨辰很快便出了手術室。

  在他的要求之下，他沒有用麻醉藥，因此出手術室的時候還是精神極好的。坐在輪椅上，戰墨辰不用人照顧，自己控製著輪椅進了顧非煙的病房。

  “你怎麽來了？”顧非煙沒想到他來得這麽早。

  這種奇怪，落在戰墨辰眼中變成了一種不歡迎的姿態。

  “……”戰墨辰眼神有一瞬間的失落，很快便恢複平靜，溫聲問道，“我過來看看你情況，肩上的傷口還疼嗎？”

  “還好，養一陣就沒事了。”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嗯。”顧非煙點點頭。

  總要談談的。

  正準備下床，卻聽到戰墨辰說道，“我讓人給你收拾一下東西，等會兒我們就回家，在家裏好好聊一聊最近發生的事情。”

  “回家？”顧非煙詫異抬眸看他。

  “江山帝景。”

  江山帝景，還算是她的家嗎？

  聞言，顧非煙心裏有些複雜。

  她早就沒有把那裏當成家了，這是這一兩個月來，潛移默化的觀念改變。

  一說到江山帝景，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在那裏的溫馨快樂，而是那一天她孤零零站在江山帝景的門口，無論怎麽按門鈴都無人應答的痛苦。

  涼風細雨，而她也孤單零落。

  再一想到那本被她撕得粉碎的結婚證，她更是心髒抽痛。

  那時候她一心是失望和憤怒，下定決定不再回頭，可哪裏知道這一切竟然隻是一個局，一個戰墨辰打著為她好的旗幟，為了保護她而設下的局？

  也許，她應該開心的接受，這樣才能皆大歡喜，圓滿落幕。

  可是就算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當初的那些疼痛卻依舊像是被記在了骨子裏一般，隻等著一個契機，就會鑽到她的皮肉之中啃咬。

  說在一起就在一起，說散就散，說對不起就要原諒，那她在每一個失眠的夜晚裏的輾轉反側怎麽辦？

  她還心有餘悸的心髒怎麽辦？

  難道他說為她好，她就非要感恩戴德的接受？

  她就不能清清靜靜的拒絕？

  顧非煙越想越是臉色煞白，一雙清幽的杏眸審視的看著戰墨辰，比之前更多了幾分抗拒。

  這些心思，她誰都沒有說，因為她害怕一說出來，別人都會指責她不知好歹。

  可是她真的心疼啊！

  人的心髒不是海綿，一顆釘子插進去，再拔出來好像還是完好無損。

  她的心髒，像是一棵樹，一顆釘子狠狠的釘入樹身，就算拔出來了也會留下一個深深的孔洞，就算這個洞因為樹木的生長而愈合，也會留下一個難以消去的傷疤。

  暫時的，她還做不到不計前嫌。

  她不想去江山帝景。

  “對不起，就在這裏說吧。”思考良久，顧非煙搖頭。

  “好。”戰墨辰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想了想，他僵硬的扯出一道笑弧。

  他向來擅長察言觀色，在看到顧非煙沉默的時候，他便隱隱猜測到了她的答案，此刻她拒絕……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就躺在床上，我們稍微聊一聊就行。”

  “好。”

  想了想，顧非煙坐回床上。

  大部分是戰墨辰在說。

  向來沉默寡言的男人，並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麵，可是為了讓顧非煙原諒他，他根本不用逼著自己，心裏想說的話便冒了出來。

  事情看起來很複雜，也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但真的要說起來，其實也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

  戰墨辰原本以為顧建國隻是借著顧氏集團的遮掩，從事販賣人口等喪盡天良的事情，單打獨鬥，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從顧建國的身上挖出了一個名為SC的犯罪組織。

  一個極為龐大的組織！

  這個犯罪組織以販賣人口和人體器官為主要業務，也會接一些綁架凶殺等業務，但並不算多，最多也就是主業務至於的一種消遣。

  SC犯罪組織有一條完整的供應鏈，在這個鏈條上的每一個人都是罪大惡極的，而顧建國隻是其中的、一個最底層的“供貨商”而已。

  哪怕是在華夏國，都有比顧建國更高身份的人參與其中。

  借著顧明珠要去美國治療的便利，或者說，顧明珠是被當成了一個幌子，顧建國打著為女兒治病的名義，進入美國境內和SC組織的人聯係，交易。

  為了這件事，戰墨辰緊急追著顧建國去了美國，想要在他和SC組織的接頭人交易的時候，將之一網打盡。然而，事情有變，他沒有抓到顧建國，卻無意獲得了一份“名單”。

  這份名單是絕密的，現在還沒有破解出來，但隻要破解了這份名單，SC組織中的大部分成員都會曝光，這對SC組織來說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因為一係列的原因，SC組織也不知道這份名單究竟在不在戰墨辰手中，還是無意中遺失在某個角落之中，也因此，SC組織派出了許多人過來試探，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蠻搶。

  可是，戰墨辰養好傷，開始著急人手破譯“名單”密碼的時候，SC組織終於確定了。

  也因此，他們派出了林肯。

  林肯潛入華夏的第一時間，一直嚴密監控的戰墨辰便發覺了不對勁，直接執行了他還在醫院的時候，就製定出的一係列計劃。

  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傷到頭部，也不用“昏迷”那麽久，這一切，其實隻是一種遮掩。

  之所以要瞞著顧非煙，不僅是因為這是機密事件，消息不能外泄，也因為戰墨辰需要顧非煙的真實表現讓林肯等人以為她失去了他的歡心，被嫌棄，從而保護她的安危。

  短短十幾分鍾，事情的來龍去脈就都交代清楚了。

  戰墨辰沉默很久，才又開口道，“我知道，你應該早就想通了，是不是？”

  “……是。”顧非煙點頭。

  “什麽時候知道的？”

  “之前就有一點點懷疑，覺得……覺得你就算不記得我了，也不會說出我肚子裏的孩子是野種的話，因為那不符合你的性子。最終確定，是在昨天晚上，還有今天。”

  顧非煙垂下眼簾。

  相比和戰墨辰之間的齟齬，昨天晚上的事情，對她而言才是噩夢！

  前者隻是男男女女的糾纏愛恨，而後者……

  顧非煙絞在一起的手指在輕輕發抖，整個人像是置身地獄一般，帶著一股極為深刻的恐懼。

  這樣的她，讓戰墨辰憐惜得恨不得將她抱在懷中就好。

  隻可惜，經曆過最初的害怕驚慌，現在她已經不願意靠近他，更別說像是在車上那樣，依偎在他身上休息了。

  “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又是為什麽會被林肯給抓過去？”頓了頓，戰墨辰有些不情願的說道，“雖然我很不欣賞俞琰烽，但以他的能力，應該沒人能靠近你這間病房。”

  “是，俞少的能力並沒有問題，因為……是我自己從醫院走出去的。”

  是她自己，是她傻！

  回想到昨晚的事情，顧非煙氣息更加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