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和迎春同時噤了聲。

  兩人心裏都有計較，定要在短時間內找出這個害娘娘的人。一個對孩子下毒手的人，壞到了極致。

  找不出這個人，將來凶手又對娘娘下毒手怎麽辦？

  偏偏兩人分頭行事，仍然沒找出永安宮有什麽問題。

  慕辭這天去到延福宮，和陵安王打了照麵。

  獨孤連祈連連歎息：“皇兄不回宮不是辦法，本王快撐不住了。”

  現在是他在暫掌朝政，但那些文武百官並不信服他，總讓他交出皇兄。問題是他要怎麽把皇兄交出來？

  皇兄生死未卜，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再撐撐吧，本宮相信皇上會回來。”慕辭也是一籌莫展。

  她還沒敢跟獨孤連祈說起獨孤連雲曾進宮一事。

  獨孤連城不見蹤影，若獨孤連雲趁這個機會奪權，那問題就大了。

  “你上回也是這句話，你安慰自己就行了。說實話，你要不要早作打算？皇兄此前立下鈺兒為皇太子，怕也是為了預防萬一。現在事已至此，幹脆讓鈺兒登基……”

  “荒唐！鈺兒還這麽小，怎麽能登基？再者，皇上會回來，無論如何，我們再等一等便是了，等他回來，一切就能穩定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陵安王，你不可再提起！”慕辭冷冷看著獨孤連祈，喝斥道。

  獨孤連祈摸了摸鼻子：“本王就是隨口一提，這麽凶做甚？”

  難怪能把皇兄吃得死死的，原來是因為脾氣這麽差！

  再說了，慕辭不是有野心嗎？自己的兒子能登基為皇帝，她不是該高興才對？

  慕辭不想再和獨孤連祈說話。

  她還得知道獨孤連雲的意思，要見獨孤連雲，她就得去找慕瑤。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去找慕瑤的時候，李婉兒突然找上門來。

  “有人要見你。”李婉兒也不廢話，道明自己的來意。

  慕辭心一跳：“你是說獨孤連雲？”

  李婉兒冷眼看著她：“正是。”

  她也是在昨晚突然收到消息，獨孤連雲要在梅花閣見慕辭，所以今兒特意來傳消息。

  當年她以為自己必定死在掖庭局，誰知有人把她弄出了宮，她轉眼間從一個沒有任何希望的宮女，變成了李家嫡女，並能入宮選秀。

  這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直到後來慕辭從沉香宮出來，她發現這不是美夢，而是一個還沒有停止的噩夢。

  也不知最後夢醒，她的命運又將如何。

  在慕辭的人生裏，她扮演的從來就隻是配角的角色。

  當她來向慕辭通消息時，她也徹底從暗處走到了明處，慕辭當然會知道她是獨孤連雲派進宮的人。

  她想從慕辭臉上看到一點驚訝的表情，但剛好相反，慕辭表情沒什麽變化，像是早已知道她的來曆，甚至沒有再多問她一句。

  李婉兒轉身要離開，卻又不甘心：“你就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慕辭搖頭。

  無論是李婉兒和錦葵，都隻是無足輕重的人物，她不過是獨孤連雲的棋子罷了。

  如今，怕也隻是一隻廢棋，派不上什麽大用場。而且，李婉兒所知有限，甚至不知道慕瑤的來曆，否則不會傻得去尋慕瑤的晦氣。

  “你早知我的身份？”李婉兒卻不甘心。

  “是啊，早知道。”慕辭說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李婉兒見狀，輕歎一聲，發現真沒意思，便走出了永安宮。

  是夜，慕辭依約前往梅花閣。

  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獨孤連雲，見他正在自飲自酌，看著他的背影，她能感覺到他的孤單。

  隻是，這不是她該同情的人物。

  她在獨孤連雲的對麵坐下，直奔主題：“你找我有什麽事？”

  “跟我喝一杯。”獨孤連雲命令的語氣。

  慕辭看她一眼：“我從來不知原來你的酒量不錯。”

  不過，她的酒量很一般。身為淑女，也不該飲酒，但她從來就不是什麽淑女。

  獨孤連雲幫她斟了一杯酒，遞到她跟前。

  她輕抿一口，“是上好的女兒紅。”

  獨孤連雲專注地看著她：“如果那一年我未離開，你和我會不會也已有了孩子？”

  慕辭自顧自地又喝了一口：“沒什麽如果或假設。”

  前世和今世，獨孤連雲都“死”在同一天，而她依然會是獨孤連城的女人。

  她自以為可以改變命運，但命運大致的軌向並沒有改變。

  “如果我做了皇帝，你會跟我嗎？”獨孤連雲問道。

  多年前，因為他是皇帝，她嫁給了他。後來獨孤連城成為帝王，她跟了獨孤連城。

  也許他再成為皇帝，她會再嫁給他一次也沒準。

  慕辭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果斷回他兩個字兒：“不會。”

  獨孤連雲一點也不意外她的答案：“我以為，未必！”

  他也可以像獨孤連城一樣，逼迫她成為他的女人。他甚至可以拿鈺兒來威脅她，她最後一定會就範。

  最後，她或許也會認命。

  “我雖不是貞烈的女子，但最起碼的底線還是有。更何況，我心悅的人是連城，不是你。”慕辭淡聲回道。

  獨孤連雲聞言苦笑：“當初你也非心悅我，卻還是嫁了我，我要你的人就夠了！這樣吧，我會等連城回來後再行動……”

  慕辭聞言側目。

  她知道能讓獨孤連雲退到這一步已屬難得，但是，他此舉說明了大問題。

  “你非要掀起一場內亂嗎？當年是你自己放棄江山，在世人眼裏，你已經死了，可偏又是你讓大夏國動蕩，這會讓百姓流離失所，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獨孤連雲怔然不語。

  慕辭見狀又道：“你不能這麽自私。你曾是帝王，要知道這天下是你們獨孤家的，而連城當年也並沒有從你手裏奪權，他不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你到底是在為大夏國和大夏子民著想，還是為了連城著想？”獨孤連雲打斷慕辭的長篇大論。

  “有國才有家，我既是為夏國想，也是為了連城想，當然，也是為了你想。夏國內亂，其它附屬國也會蠢蠢欲動。屆時若生靈塗炭，就算你達成了目的，你覺得你會心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