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榮國夫人親自做的點心我可不敢吃。”慕瑤看都不看一眼，滿臉不耐煩：“宸妃回去跟榮國夫人說一聲，以後別再為我浪費時間，就當我和榮國夫人、宸妃娘娘是陌路好了。”

  慕辭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你真要這樣嗎？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在慕府根本沒有她說話的餘地，就算她不想送你去逍遙山莊，她又能說服慕直嗎？你總說我們忽略了你，可你是否有把我們當成親人？無論這些年你在哪裏，跟什麽人在一起，總該跟我們說句實話吧？是不是你的行蹤根本不能見光，你才遮遮掩掩，不願意說實話？”

  慕瑤臉色微變，她冷眼看向慕辭：“那是我的事，與宸妃你無關。桂香，送宸妃離開。”

  “瑤兒，你為什麽就不能退一步看問題？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跟我說，我可以幫你解決——”

  “慕辭，別把你自己想得太偉大。你還不知道吧，我所有的苦惱和問題都來自於你。如果我讓你去死呢，你是不是二話不說便死在我跟前？！”慕瑤疾言厲色地道。

  絲竹臉色微變：“四小姐，有你這麽說話的麽？娘娘是你的親姐姐，不是你的仇人，你竟然詛咒自己的親姐姐，就不怕報應在自己身上？”

  氣死她了，四小姐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我沒有這樣的姐姐！報應？等著吧，也不知是誰會得到報應。”慕瑤說著，突然逼近慕辭道：“你是真傻呢還是裝傻？不知道我接連幾日都在伺奉皇上麽？這個時候你過來，是不是想一探虛實？還是說，你吃醋了，欲想辦法對付我？”慕瑤一邊說，一邊打量慕辭的表情。

  奈何她的這個好姐姐沉得住氣，絲毫看不出喜怒哀樂。這一點，她自歎不如。

  “天還沒亮的時候，娘就起身做了這些點心，她的遺憾是大年三十沒能和你一起吃頓團圓飯。先不說誰負了誰，但你骨子裏對我和娘有成見是真的。”慕辭說著，放下點心：“既然你選擇留在後宮，那我希望你能前程似景。”

  她說完，打算離開。

  慕瑤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揚聲道：“皇上若聽到你這番話，不知會作何感想呢？這是要有多大方，才會不在意自己孩子的父親。又或者，在你的心裏裝著其他男人。”

  慕辭聞言慢下腳步：“你不是我，又怎會知道我在意的是誰？我說我在意你，希望你能拋下成見，你就會放下對我的心防嗎？”

  慕瑤唇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算了吧，你我總歸不是一路人。”

  早在六年前，她和慕辭就已背道而弛。她們再不是什麽姐妹，隻會是仇人。

  慕辭輕歎一聲，離開了翠微宮。

  “待會兒榮國夫人問起來，你們就說瑤兒吃了點心，還稱瑤兒很喜歡。至於其它的，就別說了。”慕辭吩咐道。

  這大過年的，她不想讓榮國夫人難過傷心。

  她此前也聽出來了，慕瑤不是在說笑，她說她們不是同路人，慕瑤還希望她死。

  還有什麽事比這更讓她傷心難過？

  她和慕瑤是親姐妹，身體裏流著一樣的血，為何慕瑤會生出讓她去死的惡毒心思？

  是因為慕瑤想在後宮飛黃騰達，而她擋了慕瑤的道嗎？

  “四小姐將來若要害娘娘，娘娘需得硬下心腸才行。”絲竹也看出來，此前慕瑤說的話不像作假。

  這樣的話，她怕娘娘心軟。

  慕瑤不是其他人，她是娘娘的親妹妹，在慕府時，慕辭很疼愛慕瑤。

  雖然有慕瑤消失了這些年，但慕辭並沒有對這個妹妹生份，否則當日娘娘出了宮，也不至於因為一個慕瑤再進宮。

  原本，娘娘可以遠離皇宮這樣的是非之地，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是瑤兒，不是外人。”慕辭低聲感歎：“你說人是不是都這樣，得到了一些，總得失去一些才算平衡？”

  因為她有了鈺兒這個骨血至親，所以她就得失去慕瑤這個妹妹嗎？

  “娘娘說的什麽傻話？娘娘這般著，垂眸斂去眸中異色。

  將來若有一日四小姐欲對娘娘下毒手，娘娘舍不得回擊，她不介意替娘娘出手。

  沒有人可以傷害娘娘，娘娘的至親更不可以！

  “不想了。今日見瑤兒發生的事，記得不要跟榮國夫人提起，以免榮國夫人難過傷心。”慕辭強打起精神道。

  也許再過些日子，慕瑤就會想開呢？有一句老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

  此後回到永安宮，慕辭避重就輕，再加上絲竹能說會道，榮國夫人信以為真，差點還想去翠微宮親自見慕瑤，還好被慕辭攔住。

  又過了兩天，榮國夫人舊話重提：“既然瑤兒的態度有所好轉，不如叫她來永安宮用膳，你們兩姐妹多多交流，才能盡快消除隔閡。”

  “瑤兒沒空，她最近總被詔去皇上身邊伺候，白天也要忙，等過些日子再說吧。”慕辭頗感無力。

  說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言繼續圓謊，她不喜歡這樣。

  “皇上最近寵著瑤兒，你這個做姐姐的千萬別嫉妒，不要傷了姐妹感情。”榮國夫人握著慕辭的手道。

  “我知道，姐姐要讓著妹妹嘛，娘自小就這樣教我，我都會背了。”慕辭莞爾一笑。

  慕瑤總說家人都把她當成寶，其實在娘心裏，偏心的是慕瑤，這一點隻有她知道，慕瑤本人卻不知曉。

  從小到大，娘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讓她多讓著妹妹，這句話她聽得耳朵生繭。她是做姐姐的，當然得讓著妹妹，她也以為是這樣。

  到底是她們的情緒太不外露，還是因為慕瑤不夠細心，所以慕瑤才會以為他們所有人都待薄了她。

  等到榮國夫人走開了，絲竹才對慕辭道：“不可能一直瞞著榮國夫人，娘娘需得找個機會跟榮國夫人說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