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連城覺得還是碧玉會說話。

  仔細想來，慕辭在他跟前沒大沒小，這也是不把他當外人之故，隻能說明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很親近。

  這確實是好事。

  有了碧玉的開解，獨孤連城心情好了許多。

  今日是萬壽節，也是他登基的第二個年頭，前次的萬壽節恍若還在昨天。

  在獨孤連城的堅持下，最後是慕辭幫獨孤連城著裝。

  此次他身著全新的袞服出現於人前，慕辭亦是身著朝服，兩人都是皇宮中最重要的人物，所經之處，吸引無數人的目光。

  跟著，便是皇帝接受身穿蟒袍補服的王公大臣朝拜，場麵相較上一次而言，更為恢宏壯觀。

  在這種舉國齊歡的日子裏，獨孤連城為彰顯皇恩浩蕩，特別赦免了一些人的罪行。

  此次受益的人當中，就有趙靈和華裳，她們兩個都赦免了罪責，可以自行離宮。

  不隻是慕辭意外獨孤連城會有這樣的決定，就連華家和趙家也是對新皇感激涕零。

  慕辭很快想明白，獨孤連城是想收買人心。

  原本趙靈和華裳罪不可赦，可是皇帝寬厚仁慈，免了她們的罪責，還準她們出宮，這兩大家族自然是對皇帝感激涕零，以後指不定會誓死效忠皇帝。

  這一刻慕辭也不得不承認，皇帝的手段才是真的高。

  大約皇帝早就想借她的手治趙靈和華裳的罪，為彰顯他的大度，他又在萬壽節上免了她們的罪。如此她做了惡人，皇帝卻做了好人。

  獨孤連城才是真正的高手，看得高、站得遠，她自歎不如。

  至於各位誥命婦人，則找機會向慕辭請安。

  慕辭雖說是太後，卻因為年紀小，又沒有那麽龐大複雜的家族關係，平時各位誥命夫人也找不到機會進宮向慕辭請安。

  就連聖壽節慕辭也沒有宴請任何誥命，所以也就隻有像這種場合，她們才有機會見到慕辭。

  眾誥命夫人大約也聽說過，當今聖上對慕辭非同一般，她們若是討得慕辭的歡心，她們的家族可能也能沾上光。

  剛開始慕辭才當上太後時，風評很差，都說她水性揚花、不守婦道，這些誥命夫人是自命清高的人物，根本不屑巴結這樣的太後。

  後來慕辭又被當今聖上嫌棄，被打入冷宮又被打入天牢，眾命婦對於慕辭就更加看不上了。

  誰也沒有料到，不到兩年的功夫，慕辭這個太後會當得風生水起，甚至把控了整個後宮。若早知如此，她們肯定是早點和慕辭攀交情。

  如今才來後悔，已經太晚了。

  慕辭當然不知道眾誥命夫人的複雜心事，她一點也不想應酬，對於眾誥命夫人的巴結，她很冷淡，連搭話的欲丨望都沒有。

  萬壽節本來就是皇帝的壽宴，她自己的生辰都沒有請這些人，就是不想和這些內院婦人糾纏。

  隻不過，也總有例外的時候，例如永福長公主。

  說起這位永福長公主，慕辭也不陌生。

  像獨孤連城這一輩皇子公主當中，其實不算太多人，皇子公主統共加起來十個手指都能數出來。

  這位永福長公主去年萬壽節也來了，畢竟就嫁在京城，公主府離皇宮也很近。

  永福長公主也是自命清高的人物，素來不屑慕辭，所以慕辭成為太後以來，永福長公主從來就沒有主動和慕辭打過招呼，更別提請安了。

  慕辭也樂得清閑，不至於主動去招惹永福長公主。

  此次永福長公主突然主動來跟她搭話，這倒是稀奇事。

  隻是慕辭身份特殊，雖然是太後，跟永福長公主又沒有血緣關係。

  慕辭又是先皇的皇後，如今還跟了當今聖上，叫皇嫂似乎有點不妥，索性便稱呼太後娘娘了。

  慕辭見永福長公主顧左右而言它，就猜到永福長公主有求於自己。她隻當作不知道，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延福宮公主聊上幾句。

  她琢磨著待會兒找個機會就撤了。

  永福長公主最後還是道明了自己的來意：“娘娘應該不知道吧，大附馬如今在鴻臚寺當差。鴻臚寺當差雖然沒什麽不好，就是沒什麽前程。我是想著娘娘能不能在皇兄跟前幫大附馬美言幾句，讓我夫君換個差事……”

  但凡尚主的男子，無論多有才華，都不能被朝廷重用，就是為防外戚勢大。

  永福長公主的附馬是探花出身，嫁的是寧昌侯府。

  寧昌侯府對慕辭來說不陌生。想當初趙靈本該是嫁進寧昌侯府，後來卻被皇帝捷足先登，趙靈成為了皇帝的妃嬪。

  後來周王被皇帝賜婚，賜婚的府邸也是寧昌侯府。

  永福長公主所嫁的大附馬，是寧昌侯府的二公子。

  永福長公主認為大附馬才情出眾，若終身被困在鴻臚寺，實在是可惜。

  皇兄的脾氣素來是說一不二，肯定不會重用大附馬，但她還是想為大附馬謀劃，因而心高氣傲的她才會主動接近慕辭，想從慕辭這裏打破突破口。

  她之所以認為慕辭有本事，是因為耿氏和慕直和離後，卻被皇兄誥封國夫人。

  慕辭這個女人手段厲害，找慕辭準沒錯。

  前提是，慕辭會幫她，她才有機會。

  “自古後宮不得幹政，哀家有自知之明，不會幹預皇帝的朝政。你若有所求，應該找皇帝才是，找哀家是沒用的。”慕辭想也不想便否決了永福長公主的提議。

  永福長公主沒想到慕辭拒絕得這麽爽快，她心裏頭不痛快，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娘娘的話皇兄多少能聽進去——”

  “哀家方才說了，不會幹預後宮朝政，恕哀家幫不了你。”慕辭打斷永福長公主的話。

  永福長公主臉色不好看。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厚著臉皮求人，慕辭卻絲毫不給她麵子，可恨！

  待萬壽節過半，慕辭便找了個借口退場。

  獨孤連城雖然覺得她太不給他這個皇帝麵子，卻也拿慕辭沒辦法，隻能放人。

  永福長公主看著慕辭遠去的背影，眼裏一片寒霜。

  當她轉身，發現安蓉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