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碧巧奉獨孤連城的命令送賞賜過來，見所有人都退出膳間，她心一凜，覺得這裏麵可能有文章。

  她大約掃視一圈，發現隻有絲竹不在其中，其他宮人都退了出來。

  絲竹和慕辭一定在膳間說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否則不會避開所有人。

  思及此，她命其他人都去忙，待其他人都走遠了，她才悄悄靠近膳間，豎起耳朵偷聽。

  裏麵傳來絲竹遲疑的聲音：“娘娘的小日子推遲了……”

  碧巧一聽這話愣住了。

  難怪裏麵這對主仆把人都屏退，原來是因為慕辭的小日子推遲。這是不是說明，慕辭可能懷上了皇嗣？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心跳加速。

  原本還想繼續偷聽，剛好迎春往這邊走來，為免被迎春發現她在偷聽，她急匆匆走遠。

  迎春在遠處就看到有個人在膳間門口鬼鬼祟祟，隻是可惜沒看清楚那人的臉。

  她疑惑間入內，正在談話的慕辭和絲竹嘎然而止，畫麵看著有些突兀。

  “娘娘和絲竹在說什麽呢？方才奴婢看到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偷聽，娘娘以後要說悄悄話，也看清楚周圍有沒有人才是。”迎春進來就是一陣嘀咕。

  絲竹擰緊秀眉：“看清楚是什麽人嗎？”

  若是她和太後娘娘的對話被人聽見，隻恐招來禍端。

  “沒看清，但肯定有問題。我一來，那個女人就走了。”迎春一拍腦門，突然覺得自己特別蠢：“方才我應該追上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在偷聽。”

  “找人問問不就知道是誰在偷聽？”慕辭淡聲道。

  方才在裏麵伺候的人就那些，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塊，問清楚，就能知道方才誰的嫌疑最大。

  因為慕辭下了命令，絲竹找人過來詢問的時候，特意讓人分批入內。

  有幾個宮人的口徑一致，稱碧巧來過了。

  慕辭一聽到碧巧的名字，大約也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此前一直覺得需要找個機會把碧巧處理了，這樣的人擱在跟前，始終是禍患。或者，這回是個不錯的機會。

  這天下午，就有慕辭懷上龍嗣的消息在後宮不逕而走。

  慕辭聽到這個流言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

  反倒是絲竹擔心不已。

  娘娘的小日子推遲了，以前從來沒試過這麽晚，一般情況下也很準時，最起碼進宮後是這樣。

  這回推遲了十天，這才是她擔心的原因，所以才找慕辭單獨說這件事。

  慕辭卻很坦然。

  絲竹若沒有提醒，她也沒發現自己的小日子推遲。

  她略通醫理，醫書也看過不少，方才自己把脈，竟然也有些把握不準。

  原本她是想找張太醫為自己把把脈，偏生這個流言一出來，反倒讓她不好太明目張膽。

  這個時候，整個後宮都被她驚動了吧？

  有不少人肯定是想著看她的笑話。

  至於放消息出去的，毫無疑問就是碧巧。碧巧在沒確定她是否懷上的情況下，就迫不及待把消息放了出去，這是有多希望看她受挫？

  其實像碧巧這樣的人，心機並不見得很深，要對付並不難。

  慕辭懷上龍嗣的消息很快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後來好像是有人封鎖了消息，還因此杖殺了幾個多嘴的宮人，大家都不敢再傳流言。

  能有這個本事的人，當然非當今聖上莫屬。

  獨孤連城確實是在流言傳出來的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李玉向他稟報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反應也慢了半拍。後來才下了一道口諭，若再有人敢製造流言蜚語，殺無赦。

  他一出手，流言便停止了。

  但這件事他也放在了心上。

  這天晚上，他沒有去永安宮。

  碧巧在禦前伺候，見萬歲爺看著奏折，沒什麽動靜，就知道萬歲爺在為慕辭有孕一事煩心。

  她把補湯送至獨孤連城跟前，恭敬地道：“這是沈昭儀娘娘送來的補湯，皇上，趁熱喝吧。”

  獨孤連城接過補湯，喝了一口，因為不喜藥材的味道，很快又擱置了。

  碧巧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沈昭儀想要討好皇上，卻連皇上的喜好都不知曉，這樣的妃子能有什麽出息？

  她並不介意把沈昭儀的湯送到皇上跟前，因為知道皇上不會喜歡。

  “太後娘娘有喜，皇上打算怎麽辦？奴婢特意查過了，太後娘娘的小日子遲了有十餘天，看情形，有可能是懷上了龍嗣。”碧巧說著，悄悄看獨孤連城的表情。

  獨孤連城的視線定格在奏折上，他自從收到慕辭有孕的消息後，就沒辦法集中精力批閱折子。

  以至於眼前堆了小山一般高的奏折。

  眼下突然再聽碧巧提起這件事，他眸色沉了沉。

  碧巧把他的表情收入眼中，心中暗笑。她就知道皇上不會喜歡這個消息，若是旁的妃嬪還好，可那是慕辭，當今太後娘娘。

  這種事傳揚出去，丟的不隻是皇室的顏麵，而且難以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有哪個正常帝王願意丟這樣的麵子？

  慕辭雖然有一張不錯的臉，但是在皇上心裏，肯定還是江山社稷比女人重要，這才是她迫不及待把這個消息發散出去的原因。

  自從她把慕雪的香囊扔回惜花宮後，惜花宮那邊就沒有什麽動靜。

  她本以為慕雪會迫不及待鏟除慕辭這個對手，但慕雪不比以前，現在能夠沉得住氣。

  而她的想法則是不願意在後宮多見到慕辭。

  眼下慕辭突然間懷上身孕，還不得刺激得那些皇宮妃嬪想要動手，把慕辭除之而後快？

  若是皇上又下定決心，拿掉慕辭腹中的孩子，慕辭就會看清楚自己在皇上的心裏不過就是一個玩意兒。

  這樣不隻能傷慕辭的身，還能傷慕辭的心。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慕辭受傷的那一日來到。

  “娘娘懷著的是龍嗣，若是小皇子，一定聰明伶俐。隻是可惜了，娘娘的身份沒辦法明正言順地養皇嗣。”碧巧一邊說，一邊偷窺皇上的表情。

  獨孤連城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但是眼裏的陰鷙卻是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