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祝朝燃詫異地看著那白色的光芒。

  當後麵的隊伍慢慢被光芒籠罩，他們的眼眸從紅色慢慢隱退。

  然後…慢慢的倒在地上。

  等他們醒來，就是正常人了。

  梵玖言收回手，他無視掉祝朝燃的呐喊。

  然後自顧自地轉身，向前走去。

  也就意味著，梵玖言身邊，除了祈金蒔，祝朝燃和赫連，別無他人了。

  “首領！”祝朝燃的聲音，讓他的腳步頓了頓。

  祝朝燃接受不了，曾經被自己全部變成吸血鬼，一直進行著嚴密訓練的同伴…

  又變回懦弱的人類…

  “首領，我們需要…”

  他還想說什麽，赫連朝製止了他。

  “燃，首領這麽做是他相信他自己的能力…”

  “不。”梵玖言打斷。

  “是我認為我的能力，不能保護到每一個同伴。”

  他隻想保護他的祈兒。

  這句話，讓赫連朝的金色眼眸充斥著不解。

  “赫連，你也是人類，去留我不勉強。”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赫連。

  “我留。”赫連看著燃，他的眼神很是堅定。

  沒必要回去了，他雖然是少爺，可是在莫名的一次劫難中，整個家族都人走茶涼…

  留給他的隻有一箱又一箱的鈔票，提供他之後的物質生活。

  而赫連深深懷疑，那場劫難與yi離不開幹係。

  梵玖言輕輕握住祈金蒔的手，輕聲問她“怕麽？”

  祈金蒔搖了搖頭。

  她要給他力量。

  誰讓他曾是她無休止的力量。

  梵玖言看了看前方，走過森林，這陌生的區域尤為熟悉。

  理應隻是z城的某個偏遠郊區，他皺了皺眉，冷冽的臉上有些不確定。

  “阿言…”

  祈金蒔喚了他一聲，她的指尖點了點他的手心。

  她也是，感覺這裏…

  好像是似曾相識。

  好像是冥冥之中來到過似的。

  靜靜的山丘，彌漫著些許沙土，還有絲絲縷縷的煙霧，從破敗的房屋頂上冒出……

  這裏是…哪裏？

  “首領！”

  祝朝燃突然發出聲音，他的聲音是那樣犀利，很篤定。

  梵玖言轉頭，看到祝朝燃站在一棵樹前。

  剛剛經過這棵樹根本沒有仔細看，因為過於粗壯，便當成了一堵踏實的牆。

  這棵樹樹皮坑坑窪窪，盤虯臥龍的樹杈，都有小樹那般粗。

  祝朝燃見他還是蹙著眉，便直接躍起。

  些許葉片簌簌掉落在地，赫連朝看著這一晃就飛身躍起的他。

  “首領，屬下來遲。”

  祝朝燃話音剛落，祈金蒔的手慢慢堵上嘴唇，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那是十年前他出現在小首領身邊，及時保駕護航的那句話。

  這棵樹…

  他當時就在這棵樹上，黑色的長靴踩住枝杈…

  “原來…是這裏……”她呢喃。

  十年了，回到了這裏。

  回到了…她的家。

  回到了曾經遇到阿言的地方。

  回到了父母死去的地方。

  回到了…被那個可怕的男人帶走的地方。

  “祈兒…”

  梵玖言走到她身旁，微俯下身子幫她揩了眼淚。

  “祈兒，我…”

  他不知道說些什麽安慰她，因為他的心裏也亂如麻。

  曾經過往種種，直接貫穿了心肺，他…

  最美好的是最初見到她。

  但最恐怖不過這裏的噩夢。

  這個地方，給了他美好的希冀，又留給他可怕的羈絆…

  攬緊她的肩膀，梵玖言的眉蹙的緊緊的。

  這裏…

  早已物是人非。

  一切，早已麵目全非。

  他攬著她的手動了動，像是鼓勵她，繼續向前前行。

  既然做足了準備，要和yi鬥個魚死網破，便已沒有回頭路了。

  溝壑縱橫的道路，些許泥濘，由於下過雨，粘膩著…

  不太習慣身後一無所有，祝朝燃回頭看了看。

  “你在看什麽？”赫連問。

  “啊，沒什麽。”

  祝朝燃收回目光，他不習慣沒有那些腳步聲，給他斷後。

  讓他心裏沒底。

  不過，很快，腳步聲就傳來了，祝朝燃又轉頭。

  “我在你身後。”金發男孩輕聲笑了，抬起金色的眼眸看了看他。

  祝朝燃笑了，他揚起嘴角，像是沙土漫漫中的曼珠沙華…

  依稀可見還有房屋，早已破敗閑置著了。

  郊區，畢竟不會像城市一樣，一棟又一棟的高樓聳立。

  而是…沒有人煙。

  梵玖言眯了眯藍眸，他瞧見遠處有一個老男人。

  一個老頭…佝僂著身子，神神叨叨的。

  還原地轉圈，像是在祈禱，像是在拜佛之類的動作。

  還沒走近，老頭看到他們一行人，便笑咧咧地跑了過來…

  他好像並不老，隻是…長長的頭發髒兮兮地耷拉著，還有這襤褸的衣服，像是幾年都這樣穿著。

  “嘿嘿…嘿嘿…”他笑著。

  他這麽一笑，赫連朝皺了皺眉，尤其是看到那黑黢黢的牙齒。

  本想繞過他，卻又甩不掉似的，他看著祈金蒔。

  梵玖言把她攬到懷裏，沒想到老頭還在靠近…

  由於是精神恍惚的老人，梵玖言不想用能量對付他。

  隻是怎麽都擺脫不掉。

  “你…你…”

  老人伸出髒兮兮的手，他正要碰到祈金蒔，卻摸了個空。

  梵玖言攬著她，輕輕一帶，躲過了那手掌。

  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梵玖言想知道，為何伸手就要碰他的祈兒。

  祝朝燃已經忍不住了，他隻等一個命令，手已經持了短刀。

  可是老頭好像眼裏隻有祈金蒔，其他人他就像看不到似的。

  他又伸出手試圖碰她的手…

  “啊…啊…小…”

  他費力地伸出左手，右手僵硬著，大概是右手已經殘廢了。

  “小…”

  “小……蒔…小蒔…”

  小蒔？梵玖言皺了皺眉，他好像聽過這個稱呼…

  能這樣稱呼她的是…

  祈金蒔的眉突然蹙緊，她聽清楚了，這個稱呼。

  她看不清這個老頭的模樣，她靠近他。

  那張臉滿是傷痕和皺紋，這看起來真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這難道是…

  “小蒔、小蒔，”他歡快地喚了兩聲，“嘿嘿…”

  看著他黑黢黢的牙齒，一身的臭味讓祈金蒔愣在原地…

  她伸出顫抖的手摸了一下，老頭身上的粗布衣…

  這個老頭顯然是傻了，瘋瘋癲癲的。

  他又抓過祈金蒔的手，左搖右晃，但是她沒有製止，任由他晃著…

  晃著晃著，她眼淚顫顫巍巍從眼眶裏又一次流了出來…

  …

  “你是…爸爸麽？”

  她啞聲問，幹澀的喉嚨與眼前瘋癲的麵孔形成了鮮明對比。

  “……”

  她的父親麽？梵玖言蹙眉。

  …

  一聲清脆，祝朝燃手中的短刀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