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能動嗎”

  林心前兩天摔下山去，淋了一整晚雨，這天寒地凍的又沒吃沒喝，人已經不清醒了。

  上麵的人伸著手要拉她，她卻動不了，他翻過茂密的樹枝，輕輕把她抱在懷裏，林心模模糊糊看到他身上穿的製服，嗚嗚地哭起來。

  “謝謝警察叔叔。”

  終於得救了。

  “別怕，我們馬上就上去了。”

  林心躺在擔架上昏昏沉沉的，感覺到旁邊有人靠近，黑色夾克外套，是剛才救自己上來的警察叔叔。

  “姓名。”

  “電話。”

  “哪個學校的”

  “大一這麽小。”

  穿黑色夾克的男生輕聲對她詢問完，繼續說：“下次記得叫哥哥”

  林心以為是警察在做筆錄，認真回答，模糊間見對方起身要走，她趕緊一把抓住他：“警察叔叔，你能陪我去醫院嗎”

  穿黑色夾克的男生蹲在她旁邊，輕聲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救護車一路駛向醫院，劃破這個寧靜的清晨，近來新型冠狀病毒肆虐，人們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就會不自覺地問一句：“有人發燒了是不是我們小區的啊”

  到了醫院後，林心做了全麵檢查。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軟組織挫傷，你這隻腳輕微扭傷，這幾天不要下床劇烈運動，身體上主要就是這兩天脫水了。”

  醫生說完就去檢查別人了，留下林心躺在病床上。

  早上救了她的黑夾克小哥哥在旁等著醫生離開才靠近林心身旁，說：“醫生都說沒什麽，你也不用擔心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林心對他尷尬一笑，早上以為他是警察，救護車從山腳到醫院，她一路死死拽著他的手。

  抓著他的手就覺得安心。

  但是林心現在也沒有精神和他說話，隻能靠在床頭。

  他將陪護的凳子拉過來坐下，調整了林心的輸液管子，又盯著輸液瓶看了一會兒。

  林心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還沒打算離開嗎

  桌子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是林心的微信，她一月十五日早上從山邊摔了下去。

  醒來時候手機已經沒電了，自己又動不了，還以為自己那麽慘，會餓死在山下。

  “是阿姨的微信。”黑夾克小哥哥一邊將手機遞過來，一邊說。

  林心點開媽媽最新一條語音，爆炸的聲音傳來：“給你發微信不回，打電話關機，你這個小姑娘怎麽一天就知道耍性子”

  林心立刻掐斷了語音，她尷尬地看了一眼黑色夾克的小哥哥，還好語音是方言說的。

  她故作輕鬆地說：“我媽找不到我，著急了。”

  說完還對著他咧嘴假笑了一下。她快速在手機上打下幾個字便鎖了屏。

  黑夾克男生拿過手機繼續幫她充電，林心現在才想起來問：“今天幾號啊”

  “2020年1月17號。”

  林心默默地在心裏念著“二零二零年”，不知為何，她覺得二零二零年離她很遠很遠了。

  坐了一會兒，林心的液體也輸完了，黑夾克男生等護士將一切收走，他對林心說：“我去給你買點吃的，除了粥你還想要吃點什麽”

  林心慌張地說：“粥就行。”

  黑夾克男生點點頭便出去了，等回來的時候林心的床位拉著簾子，醫生在裏麵檢查，他擔心地去外麵等著，好好的怎麽突然又來檢查了

  醫生檢查完走到門邊對坐在一旁焦急等待的黑夾克男生說：“小夥子，你女朋友來例假了，你去給她買些東西。”

  “嗯”黑夾克男生一臉茫然，他活了二十幾年，這麽尷尬還是第一次。

  等一切都弄完，林心躺在床上假裝看著牆上掛的電視，剛才小哥哥在醫生的幫助下還幫她買了兩套衣褲，這一早上她實在覺得太尷尬了。

  男生把床上飯桌支好讓林心吃些粥，她也隻是點點頭。

  等她吃完他才一個人出去吃飯，林心躺在床上休息，突然手機響了。

  “茜茜，你那麽早就出門了呀”是莊雲雲。

  林心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麽解釋，她又怕說得嚴重了雲雲擔心：“雲雲，我”

  莊雲雲以為林心跑出去玩通宵不回家，她怕被爸媽聽見，所以壓低音量問：“茜茜，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不在房間裏啊我們昨天夜裏回來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現在已經放寒假了，林心不想那麽早回家，她訂了一月二十四日的飛機，所以這段時間住在大學室友莊雲雲的家裏。

  十五號一早，雲雲一家人去看望爺爺奶奶，計劃十六號晚上回家，所以林心一個人沒事做，就去爬山了，誰知道剛走到一半，天上飄起了小雨。

  林心腳下打滑跌到了山腳。

  莊雲雲繼續壓低音量說：“我一早到你房間發現你這兩天都沒在房間裏住過，你跑去哪裏了呀”

  林心先提醒雲雲道：“雲雲，你聽了別擔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雲雲聽她這樣說，更著急了，問：“你怎麽啦”

  林心解釋說：“我前天掉到山下麵去了，但是我沒有受傷，你別擔心。”

  雲雲聽說她掉到山下去了，怎麽會不擔心，她驚叫著問：“你沒事吧你在哪個醫院啊”

  林心急忙對雲雲說：“雲雲，你別告訴叔叔阿姨，害他們擔心，我沒事的”

  “那你給我發定位，我一個人來接你，現在醫院太危險了，不能在醫院住著的”

  林心隻是掉下山兩天而已，怎麽感覺換了世界，她問：“醫院怎麽會危險啊，醫院才安全呢”

  雲雲著急地說：“你不知道新冠病毒嗎”

  林心搖了搖頭，才反應過來她看不見，又對話筒說：“不知道啊，怎麽啦”

  雲雲簡單告訴林心：“現在病毒已經四處傳播了，醫院裏看發燒的指不定就是得病的，你住在那裏很危險的”

  林心聽了雲雲的話皺著眉頭，心裏很緊張，她說：“雲雲，我一會兒問問醫生，你先別來醫院了。”

  林心堅持沒告訴雲雲自己在哪家醫院，既然危險，怎麽能讓她來呢，可是黑夾克小哥哥怎麽辦。

  等小哥哥回來，林心內疚地說：“我聽說現在新冠病毒已經四處都有了，醫院很危險，你先回家吧，不要在這裏了。”

  小哥哥拉開凳子坐下，說：“可是你家那麽遠，你父母今天能到這裏嗎”

  “我我沒告訴我媽我掉山下麵了，她不會來的。”

  林心低下頭，她因為不想回家，自己訂了除夕當天的機票，還和媽媽大吵了一架，要是她知道自己掉山下麵了，更要挨罵了。

  小哥哥看林心委屈地低著頭，問：“剛才你不是在和阿姨打電話嗎”

  林心搖搖頭，小哥哥又問：“你是怕阿姨擔心”

  林心抬頭看他，擔心她會擔心自己嗎

  林心敷衍地說：“她那麽遠，告訴她也沒用，我反正沒什麽大問題，很快就出院了。”

  小哥哥輕輕“嗯”了一聲，問：“你住在哪裏學校嗎”

  林心搖搖頭，想到現在的情況，再回去雲雲家恐怕不合適了，她不想把風險帶給他們。

  林心剛想說話，小哥哥說：“你先休息吧，不要說那麽多話了，先讓身體緩過來再說。”

  林心早就累了，點點頭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