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生子(大結局)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6-28 21:07      字數:2301
  漏夜裏,一陣香濃的佩蘭草香氣喚醒了林心,她摸摸頸項間的勾玉,輕輕坐起身。

  她看見可言裹著被子睡在床腳邊,一旁的春日翻了個身差點踢開了被子。

  林心悄悄拿了衣服披上,她輕推開門,看到外間的院中透著絲絲月光,林心探頭出去看天上的彎月。

  暮雲收盡,銀漢無聲,這樣的夜晚也不知昭辰齊在北地可否也是這樣難眠。

  她回頭看到可言已經坐在床腳望著自己,林心對她淺淺一笑,輕輕推門出去。

  她站在月光下,銀白色的月光灑在林心身上,她微微地發著光,一陣清風拂過,林心回頭,她感到一陣佩蘭香氣掠過她的耳垂,可是她轉過頭卻沒有找到他。

  她想起在北部都尉府,昭辰齊坐在廊下賞月,他怎麽那樣讓人著迷,他撐在膝蓋上的手掌;吃了酸梨後皺起的眉頭;和因為與他四目相對而狂跳的她的心。

  一件件一樁樁都仿佛是剛剛發生的事,她甚至覺得他現在就會從廊下走出來。

  她真是後悔,二人成親後的日子怎麽都那樣模糊,怎麽好像沒有好好地與他多說幾句話。

  現在想來的都是在定襄郡的日子,總也工作不完,每日天不亮就已經在看軍報的他,話不多卻讓人充滿了安全感。

  那時候她每天總要偷看他,假裝路過,或是假裝進去找東西,他頭都不抬,隻認真工作,有時候林心會為他的忽略而感到失望,有時候又覺得認真工作的他充滿了魅力。

  可言拿了隻矮幾跟著林心來到院中,她扶林心緩緩坐在矮幾上,林心握著可言的手,輕輕哼著歌: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月光灑在林心的手臂上,竟然是那樣寒涼,月宮清寒,想必嫦娥便是夜夜如此獨坐,想著那個遠在天邊的人。

  林心手心緊貼著肚子,想要解釋昭辰齊的名字給孩子聽:“瀠兒,你父親的名字可是包含了日月星辰,可是我覺得那都不夠,不夠解釋他的堅韌,他的執著,他的智慧和包容。

  你的名字也包含了你父親的寄托,希望你如流水不滯,如江海瀠洄,善利萬物,而幾於道。

  父母對你的期望不是做官,也不是掙錢,而是希望你尋到本真的自我,明白做人的道理”

  上弦月緩緩消失不見,小院中陷入黑暗,漸漸看不清林心和可言的身影。

  林心照常吃喝,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還要再堅持這最後一個月,他們的孩子很需要她的強大保護。

  炎熱的七月,林心收到了元兒和元菏親自做的小孩衣衫,帶著這些東西來的,竟然是梁舒聞與莊抒語。

  前不久二人從可言的書信中得知了林心的身份,二人哪還顧著其他,直接將孩子送到武強侯莊青翟府上便趕來了濮陽。

  與他們一起到的,是終於從戰場而來的消息。

  來送戰況的人一路跑死了三匹馬,隻為第一時間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車騎將軍衛青、將軍李息率部出塞後,從雲中郡向西大迂回包抄,突然掩襲匈奴白羊王、樓煩王並一舉擊潰之。

  是役,漢軍殲敵數千人,俘獲“伏聽者3071人及牛羊百餘萬頭,收複了河南地全部土地,穿行千餘裏到達隴西,北部邊防線北推至黃河沿岸。

  此仗全甲兵還,無一敗仗。”

  這日正是七月十五,離林心生產還有半個多月,她聽完隻覺全身的神經都鬆開了,險些倒在地上。

  好在周圍的人全都第一時間來扶她,竟然將她如同拖舉了起來。

  可是晚上,林心突然見紅,府裏一下炸開了鍋。

  一切需要的東西大嫂都已經準備,也不算手忙腳亂,可是大家心中都緊張萬分。

  小則不讓林心躺著,拿了案幾讓她跪著伏在案幾上,又拿了人參片讓她含住。

  一開始並沒有那麽疼,林心還能忍著,她又回去床上睡了一會兒,等疼時又回到案幾旁來。可是就這樣反反複複,也是疼了一日也未到十指。

  到了十六日傍晚,林心羊水破了,小則見狀實在不妙,便寫了長長的方子讓煮了先穩住林心的身子。

  小則在林心耳邊道:“你可不能放鬆,現在都還隻是第一步,將軍在戰場不能鬆懈,你也一樣不能鬆懈,不要以為到最後了就可以偷懶”

  林心嘴裏含著人參,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說話都會泄了氣一般。

  她忍著疼痛抓下自己脖子間的勾玉,小則耳朵靠在她唇邊才聽清她說:“孩子出生就給他給他戴上”

  整個院子裏站了許多人,大家焦急地看著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們。

  小則雙手握住林心拿著勾玉的手,認真地說:“生孩子重要的是一口氣,你別泄了氣,孩子也會危險,你隻管跟著我說的做,不要想其他。”

  林心緊緊皺著眉,還未來得及點頭,痛感傳遍全身。

  “啊”

  林心剛叫了一聲,一旁小則卻厲聲道:“不準再叫了保持住力氣”

  林心疼得直哼哼,小則扶著她又來到案幾伏著,小則用溫柔卻堅定的聲音說:“你把這些疼痛都忍下,你感到實在難忍時也不要叫。”

  她將林心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臂膀上,用力按了按,繼續道:“實在難忍時也不要叫,你隻將力氣用在肚子上。”

  林心沒有回答,手上抓著小則的臂膀,似乎已經掐出了血印,可是小則沒有絲毫反應,隻是一直提醒林心:“深呼吸,深呼吸,疼的時候才用力。”

  外間的人已經從最開始期盼新生命和擔心林心的緊張感裏出來了,現在大家都茫然地在院子裏轉著圈。

  偶爾與別的人相遇在同一條路徑時也隻是互相歎口氣,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晚霞照得院子裏的人都是模模糊糊的,讓外間等待的侍者看不清楚。直到太陽落下,隻屋頂透著金光,屋脊上的走獸仿佛要迎著金光鑽進屋內。

  屋門突然開了,眾人圍上前去,是當地的穩婆,她對著外間的侍者喊:“生了,生了,把東西全端進來。”

  等在外麵的眾人卻被實實在在地忽略了,穩婆隻是留下一句:“還得收拾半天呢,你們且等著吧。”

  天剛擦黑,大火星西沉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