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綺夢釀酒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6-25 05:06      字數:2316
  他說完又看看在座各位都表情不好的樣子,他對梁舒聞說:“太常丞可還記得那句世人見我唱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林心一下沒忍住,冷笑了出來,馱侯問林心可是在笑自己。

  林心覺得有些尷尬,冷冷解釋道:“大鵬展翅九萬裏,鬥轉而天動,山搖而海傾。我隻是沒想到馱侯也能如此這般豪氣幹雲。”

  梁舒聞聽完皺了眉,林心的回答明顯知道這全詩的內容,可是她如何知道的呢

  馱侯卻哈哈大笑,道:“我可沒有什麽豪氣,我此生也沒什麽大誌向,我就想,在三十歲的人生裏,做我自己”

  林心想到他祖上幾代都隻活了三十歲,一時有些傷感,人世間再沒有比生死更大的事了。

  林心後悔地拍馬屁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人皆如此,君侯如此肆意人生,叫人好生羨慕。”

  林心覺得剛才自己說話傷了馱侯,自罰一杯,道:“剛才我說話太直,還望君侯諒解。”

  “無妨,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快人快語”馱侯也舉起酒杯一口飲下。

  林心尷尬地笑了笑,昭辰齊和陳孟極皆坐直了身子,捏緊了拳頭,隻有梁舒聞疑惑地看著林心。

  任王後也端起耳杯,為自己的摯友馱侯解釋道:“馱侯無心快語,夫人不要惱他,這酒十分香甜,夫人多飲幾杯,就當是我替他賠罪。”

  林心哪裏擔得起王後的賠罪,立刻也端了耳杯對飲。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起這酒,都說很好喝,人們細數著這名叫“冬釀”的酒壚在長安附近都有哪幾家店肆。

  任王後道:“我最喜歡他家的綺夢釀酒,清香的花釀入口,真是讓人覺得仿若置身花海。”

  林心與昭辰齊兩人交換了眼神,林心心中對此很是滿意。

  這“綺夢釀酒”是將百花和百草挼碎,又加入蘭草酒中,是林心的一場綺夢,也是林心的快樂源泉。

  梁王後憶起臘祭時是林心將這酒壚介紹給自己的,便對著林心說起來:“綺夢釀酒味道香濃,與其他幾款不同,夫人臘祭時說到的梅花釀想來應是名為殘雪煙草的嫣紅水酒。

  這酒飲下時隻覺香甜,而後才有淡淡酒香彌漫,竟仿若置身雪中梅下,春時這酒開賣,沒兩日便售罄,險些沒有品嚐到呢。

  還有一款秋實新釀我吃來感覺似是菊花釀,但味道又有不同,總感覺他家酒更濃鬱。”

  這酒更濃鬱的原因是因為林心花了重金從蜀商手裏購入了從身毒而來的芝麻,這芝麻現在可是稀罕物,沒幾個人認識,在加曲時加上一層淺淺的芝麻,這酒就更香醇了。

  林心還是保持著與酒壚疏遠的關係,加上現在尷尬的情況,她暫時沒有心情介紹新出的酒了,但是心中隱隱的得意還是難以掩蓋。

  昭辰齊提出離開,二人齊齊起身與眾人告別後,走入人群並肩看人家鼎力。

  下午林心一點不想停留,早早便離開了,昭辰齊還有事不能送她回府,她隻能一個人回到房中。

  春日在上巳這日氣壞了,她聽聞薛柳懷孕,這簡直對她是一個致命的打擊,春日把鞠球丟進林心那隻空空的篋笥中,她再也不想玩這隻鞠球了。

  夜裏林心又聽見狸奴脖子上的鈴鐺聲,第二日林心便將那隻鞠球拿出來,讓杏兒還給春日。

  以前種種都是過去了,縱然她可以把所有都歸咎為絳邑公主的不同意,可若是當初換成昭辰齊,若是在她知道二人情誼相通的境況之下,她是不會為了姿態好看,便放手的。

  她心中已經能坦然麵對自己當初的私心。

  上巳以後,歡喜之暇,時為中大夫的主父偃上書皇上,請立衛子夫為皇後。

  皇上欣然準奏,擇元朔元年三月甲子這一日冊立衛子夫為皇後。

  詔曰:“朕聽說天地不變,施化不成;陰陽不變,物不暢茂。易說:因勢變通,人民的精神才會振作。詩說:通天地之變而不失道,擇善而從。

  朕欣賞唐虞而樂觀殷周,願汲取曆史的經驗教訓以為借鑒。現在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有的犯了罪畏罪逃亡及久欠官物而被起訴,事出在孝景帝三年以前者,都免予處理。”

  三月十二日甲子,衛子夫立為皇後。

  昭辰齊休沐便早早回來陪林心,兩人喝酒聊天,彈琴唱歌,日子十分愜意。

  但是林心竟然覺得二人在定親後不能見麵,卻日日躲在後花園的日子,最讓人懷念。

  那時候二人心照不宣地不提定親一事,天黑了林心就躲著眾人悄悄穿過小巷,她想起槐花的香味總是在那條路上不斷。

  不過今年的夏天,二人可以一同去山上迎夏,一同品嚐槐花餅的味道。

  這樣想著,林心又夾了幾塊炙肉,她沾上滿滿的醢醬裹在小米餅裏,這是她最近最喜歡的吃法。

  “不能光吃肉,也要吃些菜。”昭辰齊夾了些蔬菜在林心的小碟中。

  林心卻嘟著嘴問:“你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吃菜嗎”

  她那樣子,竟然像極了他們在定襄郡的時候,那時候的林心對昭辰齊很不客氣。

  她總是忽而熱情,忽而疏離,熱情是因為她的心,疏離是因為她怕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麽放鬆了,沒大沒小,沒規沒距的,最本真的樣子。

  三月底是林心的生日,多年不過生日的她已經忘記了這回事,但是這日昭辰齊沒有忘。

  他每年都記得,那個小女孩還沒有戴上他親自選的發簪。

  這一年,他等到了。

  早上林心醒時房間裏隻有春日在換香,林心著急問:“他人呢”

  他人呢,怎麽不見了,明明昨晚兩人相擁而眠的。

  還好她沒有將話說完,不然定然讓春日笑話,但是春日依然有話說。

  “難道都像女君一般睡到這個時候都不起。”春日沒大沒小地說著話,把林心頂得一愣。

  她隻好拉開被子,自己走到廳中往院子裏望去。

  外間的陽光傾瀉而下,兩三個侍女在花園邊灑著水,閃閃爍爍之中是昭辰齊在練劍。

  這應該是林心第一次見他練劍,平日裏這劍隻不過是腰間的裝飾。

  尖銳的劍鋒劃破長空,他右手收力,劍身攪動,再朝前點地用力,腳步矯健輕快,突然一個回身逆鱗刺

  陽光正好照在劍身上,晃得林心瞬間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