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首鼠兩端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5-18 05:13      字數:2423
  田甲說,竇嬰挺身而出營救灌夫。

  他聽聞竇嬰的夫人勸竇嬰,說:“灌將軍得罪了丞相,和太後家的人作對,怎麽能營救得了呢?”

  竇嬰說:“侯爵之位是我自己掙來的,現在就算由我把它弄丟了,也沒什麽可遺憾的。且終不能令仲孺獨死

  ,我一人苟活!”

  所以竇嬰是瞞著家人,私自上書給皇上,皇上馬上把他召進宮中,竇嬰就把灌夫因為喝醉了酒而失言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他認為灌夫之錯不足以判處死刑。

  皇上聽了認為他說得有道理,便賞賜竇嬰一同進餐,還留他到東朝讓大臣們公開辯論這件事。

  竇嬰到了東朝,說灌夫是酗酒獲罪,又極力誇讚灌夫以往的長處,竇嬰指責田蚡竟然拿別的罪來誣陷灌夫。

  田蚡早就抓住灌夫的把柄,他將灌夫一族橫暴潁川欺壓皇族一事稟明皇上,說灌夫驕橫放縱,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竇嬰思忖沒有別的辦法對付,竟然開始攻擊田蚡的短處。

  田蚡反譏道:“天下幸而安樂無事,我才得以做皇上的心腹肱骨,所喜愛的也不過是音樂、狗馬和田宅,又不過是喜歡些歌伎藝人、能工巧匠一類。

  不像魏其侯和灌夫那樣,日夜招集天下的豪傑壯士,與之不分白天黑夜地商量討論,腹誹心謗深懷對朝廷的不滿,不是抬頭觀天象,就是低頭在地上畫,窺測於東、西兩宮之間,希望天下發生變故,好讓他們立功成事。”

  田蚡轉身對皇上說:“臣乃不知魏其侯等所為之何?”

  皇上大為憤怒卻不做答,隻問朝臣們認為孰是孰非。

  禦史大夫韓安國長篇大論地說了一堆和稀泥的話:“魏其侯說灌夫的父親為國而死,灌夫手持戈戟衝入到強大的吳軍中,身受創傷幾十處,名聲在全軍數第一,這是天下的勇士,非有大惡,隻為爭杯酒,不足以因此誅殺他。

  魏其侯此話有理。

  丞相又說灌夫同大奸巨猾結交,欺壓平民百姓,積累家產數萬萬,橫行潁川,淩辱侵犯皇族,這是所謂‘樹枝比樹幹大,小腿比大腿粗’,其後果不是折斷,就是分裂。丞相的話也不錯。

  唯望皇上聖裁此事。”

  韓安國又把這事推給皇上,皇上自然不肯,繼續讓大家各自議論。

  一時間朝堂上的人都不說話,隻有主爵都尉汲黯表明態度,覺得竇嬰所說在理。

  皇上見眾人都不說話,竟然大發雷霆,當場斥責了一開始說竇嬰在理,後來又不敢堅持己見議論的鄭當時,還將他貶為詹事。

  如此境況,眾大臣更不敢發表意見了。

  王太後也已經著人在廷上打探了消息,派人請皇上去用膳,皇上去了她卻對皇上發火,王太後說:“現在我還活著,別人竟敢作踐我的弟弟,假若令我百年之後,豈非任人魚肉矣。

  且說皇帝怎能若石人一般不自己裁決!現在幸虧皇帝還在,這班大臣就隨聲附和,若百年後,這些人中還有可信者乎?”

  皇上立刻向太後道歉說:“俱是宗室外家,故而廷辯,若是不然,隻要一個獄吏便可解決了。”

  林心明白皇上此意,這事私下裏解決,都是親戚,總要看些麵子,現在拿出來說,誰的麵子也不好使,皇上就等著田蚡鏟除了竇嬰才好呢。

  田甲說了老半天的話,正在休息,林心等了會兒才問:“後續如何?”

  田甲眼神犀利地看著林心,說:“郎中令石建向皇上細細梳理了竇嬰與田蚡二人之事,皇上命令禦史追查。

  這侍禦史張湯上報皇上,早已查出灌夫的罪行,與魏其侯所說有很多不相符之處。”

  田甲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告訴林心結局,道:“灌夫惡行已定,已被判斬刑。而現在,以武強侯莊青翟為代表,群臣彈劾竇嬰欺君,竇嬰已經被拘禁在都司空監獄之中了。”

  張湯的這份罪證是林心送的,她當然明白這份罪證的重量,灌夫橫暴潁川是一方麵,欺淩當地皇族,那就是踩在了皇帝的頭上,但是林心聽完覺得奇怪。

  林心不解地問:“武強侯莊青翟?”

  這不是莊抒語的父親嘛,林心隱隱覺得這背後許多事比她想的複雜多了。

  她覺得有些不安,這就是她要的結果,隻是聽到的時候似乎並不讓人感覺愉快。

  雖然林心也確實狠狠地出了一口氣,但她對竇嬰有了新的認識,竇嬰對灌夫可以說是很講義氣,沒有辜負灌夫一直不舍離去的這份情。

  郎中令石建是主管郎中令的九卿,昭辰齊、李朏、孟極、連山、夏萬裏通通都是郎中令的下屬。

  前任郎中令王臧因為上書讓皇上不要事事稟報東宮,被竇太後抓捕下獄,最後死於獄中。

  竇太後親自提拔了現任郎中令萬石君之子——石建,竇太後認為:“儒生平時滿口仁義道德,到得行事卻又往往與言不符。今萬石君一家,並不研究文學,看他為人處世,卻是腳踏實地,可見凡事不在多言。”

  郎中令是一個很重要的位置,掌管著宮廷的禁衛軍護衛,和下屬謁者替皇上傳遞消息,還有眾多郎官、和負責議論的大夫,可以說是一個文武皆備的部門。

  這些都是日夜與皇上在一起的國家智囊,石建能做這麽多年的郎中令,說明皇上也是看重他的。

  也正是這麽重要的位置,由一個並不偏向任何一方,隻一心做自己的事的人去統領,林心覺得竇太後的決定真的很有遠見。

  這讓林心覺得,會做學問是一回事,會做事又是另一回事,踏實地去完成一件事,比說得再漂亮都有用。

  八月後麵的日子林心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黎侯府,因為她給莊抒語送了拜帖,莊抒語一家人卻回了娘家,她不知這武強侯莊青翟為何要這樣極力彈劾竇嬰。

  老夫人見她前些時日每日都出門,精神已然好了許多,問她為何又整日裏待在家中了。

  林心隻說是前段時間總是與友人一起,想多陪陪老夫人。

  林心之前製作的香十分甜膩,老夫人覺得還是清雅些好,這幾日下午她便一直在老夫人房中研製其他香方。

  八月過去,九月到來,林心把不知年上記錄的東西通通摘下,要準備開始新的一個月了,初三元菏邀請她到府上看她的嫁妝,林心便在初三掛了一枚水晶。

  總算有了新的盼頭,但是初一下午便來了一個人。

  林心聞到空氣中陣陣木樨香氣,她從屋裏出去尋。

  她熟稔地走到了後麵的小院子,發現後院中木樨香氣甚濃,便推開門進去,原來這裏麵有一顆木樨樹,木樨花已經多數長成。

  香氣撲鼻而來,林心坐在樹下想著剛才樂師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