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驍騎校尉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5-18 05:13      字數:2462
  這一日兩人走進了樹林,周圍許多枯樹枝,又有大樹與許多鬆針葉,趙阿兄撿了許多樹枝來搭了帳篷,林心的腳早就用木頭固定住,隻能看著他忙碌。

  他升了火,林心覺得火焰升起的瞬間她便感覺到了溫暖,突然明白了遠古時代的野人為什麽會崇拜火,因為火就像希望一樣。

  今天的天氣不錯,沒有風,兩人隻需要一邊坐著把狼肉烤熟,一邊聊天。

  趙阿兄告訴林心,他能有這麽好的野外求生能力,是因為他從小和父親一起在匈奴附近做生意。

  他們需要從家鄉太原背著許多的東西,翻山越嶺地去與他們做交易,時常會遇到各種極端天氣。

  後來他在邊郡結婚生子,原本生活過得也算滿足,可是前些日子,匈奴人瘋狂到邊郡劫掠,一日竟闖進村子裏。

  他一家人隻剩下了他一個。

  林心驚訝地問:“你全家都沒了?”

  說完林心很後悔自己的莽撞。

  趙阿兄嚐了嚐狼肉是否烤熟,又繼續烤了起來,繼續說:“我與僅剩的幾個同村一起躲進山裏,看到大軍前來,可是一切都晚了。”

  “你看到大軍了?”

  趙阿兄點點頭,林心想了想,剛升起的希望又破滅了,這冰天雪地,根本無法找到他們,更何況也不知道是哪隻部隊。

  林心告訴他,自己的朋友就在部隊裏,她一直在找他,但是現在這樣肯定是不行了。

  她說:“我打算回長安,隻要找到他,一切都會好的。”

  趙阿兄又點點頭。

  林心看他落寞的樣子,繼續說:“趙阿兄,既然你沒有親人了,不如和我一起回長安?”

  趙阿兄沒有抬頭,他看著火苗,在盤算自己要何去何從。

  而後兩人繼續前行幾日,竟然遇到了進山砍柴的樵夫,樵夫說不遠就有村子,但是要想治好林心的腳,必須要去到四十裏外的小鎮——下落鎮,下落不明的下落。

  趙阿兄極速趕路,好在這裏雪沒有山裏那麽大,路上都能看見草皮。

  第二日一早他們來到下落的醫館,醫匠看了看林心的腳,腳隻是有些腫,但是林心就是走不了路。

  醫匠派人去請正骨師來檢查,林心便與趙阿兄在角落裏等候,她見路上有兵士行走,打算等會兒去詢問一下他們是什麽部隊的。

  這時候聽見醫匠與周圍人炫耀,說自己的侄女上次英勇救了一位大將軍的兒子,結果被另一位將軍看中,已經懷孕了,馬上就要嫁過去了,眾人皆是恭喜醫匠。

  言談中林心聽明白,這醫匠的侄女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去了別的地方,早已經沒有聯係,醫匠將她養大,這女孩繼承了醫匠的一身好手藝,比自己的兩個兒子都能幹。

  現在又嫁了這麽好的夫婿,醫匠別提多開心了。

  醫匠說,將軍派了專人要送自己侄女去長安,他越說越開心,眾人也是交口稱讚。

  這時醫匠伸手朝著門外揮了揮,進來了一個姑娘,這就是他的侄女,小則。

  周圍人都與她道喜,但是她卻冷著一張臉,仿佛並不開心。

  醫匠問她:“兒,你那夫婿何時接你離開?”

  這姑娘淺淺福身道:“女兒還想多陪伴家人幾日。”

  周圍人群都稱讚她有孝心,嫁了這樣好人家也不忘了叔伯家的養育之恩。

  小鎮上的人基本都是相熟的,算起來祖上多多少少有些親戚關係,能有姑娘嫁去長安,大家都很開心。

  越來越多人圍過來恭喜她,一個老婆婆拉著小則一頓交代,人群太多,正骨師傅都差點擠不進來了。

  師傅看了林心的腳,告訴她:“你這腳踝是斷了,又長時間沒有歸到正位,你若是想要再走路,隻能有一個辦法,不知姑娘可願意。”

  林心認真聽完趕緊點頭,說:“我當然要走路了,請師傅幫我。”

  這時人群中有人問小則,夫婿是哪家的兒郎,現任什麽官職。

  姑娘當然不好意思開口,醫匠卻很是開心,大聲地說:“他可是關內侯之子,現任軍中驍騎校尉!”

  林心隻覺“哐當”一聲如晴天霹靂,她探著身子看著小則,這姑娘冷若冰霜的臉,細長的眼睛,她馬上要嫁給昭辰齊了。

  “他姓什麽?”

  林心不相信,她要問清楚。

  所有人轉過頭來看,剛才一直麵無表情的小則也有些好奇地看著林心。這個外來的人,竟然這樣著急,這樣好奇。

  林心因為連日來的脫水與饑餓,加上一身漆黑兮髒,猶如一個乞丐。

  醫匠大聲回答:“我那侄女婿,姓昭!”

  林心隻覺天都黑了,蓬頭垢麵的她看著冷若冰霜的小則,她覺得小則似乎在和自己示威。

  周圍人說什麽她已經不知道,正骨師傅說要把腿掰斷重新固定,林心也隻是呆呆地望著小則。

  正好這裏人多,過來五六個壯漢幫師傅按著林心,而她也隻是傻傻左顧右盼。

  正骨師傅一用力,隻聽一聲脆響,林心錯位的腿已經掰斷,幾個壯漢用力按住她,她卻沒有一點反應,師傅又替她接骨,林心呆呆看著接骨師傅的手,師傅都驚訝萬分。

  他看著趙阿兄,問:“這姑娘是否沒有痛覺?”

  正骨師傅直說第一次見這樣的奇事。

  林心此刻才反應過來,一聲尖叫劃破長空,但是她不知是腳疼還是心疼。

  而另一邊的李當戶已經入殮,昭辰齊要準備啟程,帶當戶回長安。

  晚間小則來了。

  “昭校尉節哀。”

  昭辰齊站起來走到門邊,看見外間下雪了。

  他說:“等你去了長安,便可以離開,過自己想要的日子,有什麽難處與府裏說便是,會照拂你們母子的。”

  小則還是麵無表情,她跪到昭辰齊腳邊,道:“感謝昭校尉的幫助,還替我保全了叔父一家的尊嚴,這裏地小人少,若是別人知道我懷了不知名的孩子,定然一家人無顏麵對鄉親。”

  昭辰齊麵無表情地說:“你也是受害者,便不要再多想。”

  小則流著淚,說:“昭校尉那日如此正直,又能這樣幫助與我,世間男子若都如校尉般該多好。”

  昭辰齊看著早上才掃過的院落又鋪上一層淺淺的白雪,她站在院中搜集雪的可愛模樣瞬時映入眼簾。

  那時若知道她的人生這樣短,那日就該用毛皮大氅將她裹緊,任由她做自己開心的事情。

  “昭校尉可是在想心儀的姑娘?”

  昭辰齊看了看一旁的小則,又看了看身後當戶的棺槨。

  從七月到現在四個多月了,他從來沒有再說起過這件事,當戶知道他的傷心,也絕口不提。

  那日她抬頭張望,昭辰齊一眼便認出了她,那個在濮陽街頭墊著腳等著什麽的小姑娘。

  清晨的人群總是匆匆,隻有她,一臉期待地站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