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繡葫蘆,滿盈花椒
作者:就是摸摸醬      更新:2020-05-18 05:13      字數:3494
  第二日昭公子又親自來問了林心可喜歡這地衣,他道:“現在天氣轉涼了,若是喜歡,就叫他們把牆衣也裝上。”

  林心開心地回答道:“不用那麽麻煩,再冷就要燒碳火了,不會那麽冷的。”

  天色已經暗下來,林心把房中的幾盞小燈點亮。

  昭公子見了問她可是怕黑。

  她答道:“我倒不是怕黑,就是黑漆漆的不喜歡,而且這個油燈太暗了。”

  林心這才看到昭公子的腰帶右邊掛著個荷包,平日他都帶一條玉佩,怎麽今日多了一個荷包。

  林心嘟著嘴看著他,他似乎沒有發現林心不開心,倒是問她:“為何不點燃香爐?”

  林心轉過頭不開心地說:“我不喜歡這些香,我的房間又沒味道。”

  昭公子卻說:“焚香不僅僅是為了氣味,還為了除病去災。”

  林心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發現那隻荷包已經很舊了,可是他的未婚妻早就不在,不可能給他做荷包,那會是誰的呢?

  晚上林心問可言:“可言,你們這裏的荷包是定情信物嗎?”

  “姑娘,你可是要送騎郎將容臭?”

  林心回道:“沒有,我隨口問的。”

  可言給林心出著主意:“我看騎郎將那隻容臭已經舊了,如果姑娘送他一隻新的,他定然很喜歡。”

  林心不再理會可言,她想:那麽舊的他都留著,萬一是他喜歡呢。萬一是什麽人送的呢!

  第二日一早林心又和可言去城裏找工作,可是除了招勞工,沒有別的,而普通勞工才三百錢一個月。

  林心對自己產生了疑惑,她在這裏根本無法靠自己存活下去,但是如果像現在這樣,昭公子哪天不提供住宿了,自己就要流落街頭。

  除非自己伏低做小,哄著他,但那是不可能的,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強大起來,和他並肩而行。

  可惜找了這麽久,一個合適自己的都沒有,再潼倒是又來了兩次,送來了許多的燈油,讓林心小心點燈,千萬要注意不能失火。

  昭公子再來的時候給林心帶了兩隻很可愛的香爐,是放在被子裏熏香的,不會濺出也不會燙傷。

  昭公子幫林心點燃了香片,林心發現這香爐真的不會倒,裏麵那隻小香爐會一直保持水平線。

  他囑咐道:“這隻臥褥香爐你要時常點著,晚上睡覺時可以滋潤身體健康。”

  林心玩了半天才將香爐藏到自己被子裏。她回過身看著一旁的昭公子,林心欲言又止,她今天又沒見那隻香囊了,她想問卻又開不了口。

  她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問:“上次見你掛了一隻香囊,今天怎麽沒有了?”

  “香囊?”昭公子想了想,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個舊舊的香囊,問她:“你可是說這隻容臭?”

  昭公子說:“這隻容臭是我去邊郡前,母親親自做的。”

  林心呆呆看著他,原來是這樣。

  他繼續說:“這隻容臭已許多年,你可願給我換一隻新的。”

  林心尷尬著一臉假笑地問:“好啊,你喜歡什麽香的?”

  昭公子輕輕低了頭,小心翼翼地問:“繡葫蘆,滿盈花椒可好?”

  林心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問:“我不會繡花啊,而且,花椒不好聞吧?”

  昭公子卻歎口氣,問道:“你何時能長大啊?”

  葫蘆與花椒都是同一個寓意,多子。

  昭公子見林心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有些失望,但是他也不想要勉強她。

  林心告訴他自己找工作不順利,開始懷疑自己了,她說:“實在不行的話,我買把琴,去賣藝好了。”

  昭公子以為她開心,隻是微微一笑,可是林心卻覺得自己這個說法很可取,她開心地說:“那我去買一把琴練練,可以去酒肆駐唱。”

  昭公子見她突然認真的神情,皺了眉頭道:“不可胡思亂想!”

  林心對他咧著嘴笑著,昭公子對她說:“皇上這幾日要狩獵,可能有幾日不能回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

  昭公子看著這個自稱不是小孩的小女孩,無奈地點點頭。

  ————

  林心準備要把自己曬的桂花釀酒。

  可是可言說問過廚房大娘,普通的酒糟隻能存放幾天,自己做酒不太現實,林心看著這麽好的桂花,覺得實在可惜。

  第二日去到市場時,她特地找了一家製酒的酒壚討教一番。

  路上林心真的打算買琴回去練,可言卻告訴她:“姑娘,你是家人子,不可如同倡優一般在外賣藝掙錢的。”

  可言見林心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加了一句:“律法有規定。”

  林心才知道還有這樣的說法,她震驚地看著可言,自己想賣藝都不行。

  到了酒壚,這裏的百姓都十分誠懇,他們告訴林心要用酒曲才可以自己釀酒,但是酒曲不容易買到,酒保拿了一小塊小曲給林心。

  這小曲味道酸臭,想來就是發酵一類的用途,林心回家就開始研究,雖然還沒有頭緒,但是大娘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也算是聽出些門路。

  林心學著大娘說的,把小米蒸熟,又放溫了摻涼白開,再加上磨成粉的酒曲,放在壇子中,保持它的溫度。

  林心把壇子用被子蓋好,現在秋天了,本來就有些涼,要發酵恐怕溫度不夠。

  翌日,林心又去了一家酒壚,這家酒壚店不大,能比較清楚地看到裏麵的製作過程,林心來來回回地看人家的製作方法,想要偷師。

  現在就是等待,等待自己的酒糟成功。

  這日梁舒聞來,說約了籍福,要去一趟長安,林心沒想到他自己一個人居然也開始出來活動了,很是驚訝。

  梁舒聞說:“這些時日我也想了很多,祖母雖是為我,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若不去試試,心有不甘。”

  梁舒聞頓了頓,告訴林心:“祖母已經回國,她也管不了那麽許多,隻能是讓我先留在長安多玩段時間。”

  林心有些驚訝,固執的老夫人怎麽突然同意梁舒聞留下了,梁舒聞癟著嘴假笑著說道:“和你學的,先撒嬌耍賴,實在不行就硬脾氣,什麽都不聽不管。”

  “啊?”林心聽他這樣說,都不敢想象自己在梁舒聞心裏究竟是什麽形象。

  梁舒聞說起他前幾日去見過聶壹,聶壹準備回馬邑了,那邊的生意還需要自己照顧,雖然圍謀不成,但是能來獻策已覺開心。

  林心問他:“那你見籍福是為了見武安侯田蚡嗎?”

  梁舒聞看了林心一眼,道:“想見籍福如何評斷,武安侯現下最看重籍福,他定然知道武安侯的想法。”

  林心看得出梁舒聞沒有頭緒,但是籍福畢竟是田蚡麵前的紅人,見見也是好的。

  就當是出去走走,見見朋友。

  這籍福總是特別客氣,你看不出他是真的這麽恭敬還是假的,說話總是大道理,林心在一旁聽著都有些瞌睡了。

  午間,梁舒聞與籍福還在聊著儒學之道,旁邊來了個人,看樣子也是當官的,這長安城裏,不是當官的都不好意思出門。

  這人看來性格很衝,他上來與籍福和梁舒聞行過禮後,上下打量了林心和梁舒聞好幾次,梁舒聞好歹是君侯,哪兒有他這樣打量的。

  “你看什麽看!”林心大聲問他。

  這人沒想到自己被一個小侍女給吼了,但是看在梁舒聞的麵子上也不敢發作。

  他竟然就此坐下,與籍福攀談起來,梁舒聞倒被涼到了一邊。

  “自從上回圍謀之論起,至今也聽到許多主戰之言。”

  說話的正是這位說話很衝的五經博士——狄山。

  籍福還是恭敬地聽著,看不出他的喜怒,對誰都是這樣。

  這個狄山年紀也不大,但是說話很直接,他與籍福說了半天,無非就是說和親最好。

  林心聽了他說的話,十分憤慨,梁舒聞也不說話,籍福也一副和事佬的樣子。

  林心卻忍不住要和他爭執一番:“你說和親好,因為不是你去和親,刀沒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這狄山聽了立刻跪起身道:“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結和親。孝惠、高後時,天下安樂,及文帝欲事匈奴,北邊蕭然苦兵。孝景時,大破吳、楚之亂後,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實。”

  狄山整理了衣服,坐下說:“以此可看出,和親為上!”

  “以前的決策用在現在,你覺得合適嗎?”林心發現狄山就像一個酸腐文人,隻知道因循守舊。

  狄山說:“若是攻打匈奴,會破壞現今的穩定,打仗必要動用國庫,屆時至使國庫空虛,邊民困貧,又豈是你能考慮到的?”

  林心生氣地說:“邊民還能更貧困嗎?你就是圖自己安樂罷了!”

  梁舒聞阻止林心繼續說下去,而狄山礙於梁舒聞也不好斥責她,隻能滿臉通紅,瞪著大眼睛看她。

  回去的路上林心被梁舒聞教育了,可是林心不服,分明就是狄山說的不對。

  梁舒聞讓林心在外麵不要與人起衝突,可是林心實在沒辦法忍住不開口。

  梁舒聞又絮絮叨叨了一路。

  一回到家,林心就問他:“少主,騎郎將是從小就這麽好看,這麽優秀嗎?”

  梁舒聞也不客氣,徑直走到主位坐下,道:“他小時候可比現在好看,唇紅齒白,大家都可喜歡他,就是身體不太好!”

  梁舒聞眼角往下看著,似乎是沉浸在記憶裏了,繼續道:“後來我跟隨父親就國,再見就是在定襄郡了。他比以前長高了許多,人也結實了。”

  林心心裏想著:不隻是結實那麽簡單吧。

  上次他受傷,她幫他換藥時,看到他身上的肌肉,現在想來還很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