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人慢慢靠近，林心兩人亦往後退，一直僵持著，那人或許是看出她倆沒有後援，撲上來一把將可甜抓住。

  可甜一手捶打著這人，一邊大叫。

  那人嘴上說著聽不懂的話，林心也上去撲打他，他一腳把林心踹開，林心跌落在地，但是她手裏拿到了那柄短刀。

  那人一直和可甜拉扯，嘴上說著聽不懂的話，眼看這人就要對可甜上下其手。

  林心手裏拿著刀，卻害怕了，手腳都發涼發抖。

  可甜大喊：“救命啊！救命呀！”

  聲音響徹山穀，林心聽到可甜的叫聲，熱血翻湧，自己好像受控製一般，也大叫著衝上前去。

  一刀紮在那人後背上，一半的短刀沒入那人身體，他一轉身反而把林心甩了出去，可甜起身繼續無力地捶打那人。

  林心衝上前，拔刀再刺，血流如注，鮮血濺入林心的眼睛，那人轉身掐住林心的脖子將她按倒在地。

  可甜一躍而起，抓住刀猛地就朝他脖子刺了好幾刀，直到那人倒地了可甜還是不停手，林心趕緊抱著她。

  可甜總算冷靜下來，但她還是恨恨地看著地上的人。

  林心此刻內心還是充滿了恐懼，剛才鮮血噴出的樣子，一直在她眼前回放，兩人皆是渾身是血，看起來格外嚇人。

  可甜在這人身上找到了食物袋子，林心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找到了掉在地上的刀，兩人趕緊往遠處跑去。

  跑出沒多遠遇到了一個陡坡，兩人沒刹住一起衝了下去。

  坡下竟然有一條小溪，山上樹林茂密，山下卻沒有什麽樹木，四周光禿禿的，唯獨這條溪水潺潺流過，太陽曬得水麵亮晶晶的。

  可甜跳進水裏，把衣服扯下來泡在水中，對林心喊：“公主，趁太陽還在，趕緊洗了，再晚就涼了。”

  林心也趕緊進到水中，水位到膝蓋，還好，林心自從當年掉水以後，一直對這樣的河水有些恐懼。

  兩人把身上的血汙與一個月以來的塵土都洗去了，這一刻終於感覺輕鬆許多。

  林心還想著剛才鮮血噴到臉上的畫麵，有些心神不寧，可甜卻對她說：“總算出了一口氣！”

  “可甜，你可害怕？”

  “一點點吧，但是憤怒比較多。”

  “可甜，我真佩服你，我現在都覺得腳好軟。”

  林心真的覺得害怕，現在都覺得腰酸背痛，渾身無力。

  可甜從食物袋裏取出了肉幹，兩人吃了一些。

  見林心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可甜拿包袱給她墊了墊，說：“公主，你先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林心也不想多說什麽，現在隻覺頭疼不已，胃裏也有東西要翻出，渾身無力，隻能躺著，什麽都不想。

  夜裏，風呼呼地吹，林心看著被風吹得拉了老長的火苗，她想去把火抓回來。

  一伸手，手上全是血，血從指尖滴落，散落在四周，她發現自己倒在血泊之中，林心害怕極了。

  她尖叫，想逃走，可是跑不掉，眼看自己化為一灘血水。

  “不，不，公子，公子救我。”

  林心睜開眼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在做夢，不過有一點是真的，就是自己真的倒在血泊之中。

  “可甜，我來癸水了。”

  林心趕緊起來換了褲子，可甜燒了一些草灰，說：“隻能先將就這樣了公主。”

  林心對可甜報以微笑，自己本來就不是真公主，不過是為了和親加的頭銜。

  “可甜，你就叫我林心吧，我也不是什麽公主。”

  可甜點點頭，翻過身去睡著了。

  可是雲倩睡不著了，她看著天上繁星點點，想起兩年前，也見過這樣的星空，想著他或許也在這個山穀的某一處，一同看著這一片星空，林心悄悄哭泣起來。

  跌入懸崖時腦子裏多出了一段記憶，現在正在腦子裏盤旋。

  她是癸巳年春三月出生在東郡濮陽的林心。

  八歲那年她跟隨乳母從遙遠的北地回濮陽尋親，兩人沒有盤纏，乳母一路給別人打工，千辛萬苦到了東郡，乳母卻生病去世了。

  六年前，建元二年，乳母病重，去世前告訴她，她在濮陽還有一個舅舅，此去濮陽就是為了投奔舅舅，有一位大姨早些年嫁人，最後隨姨父去了長安為官。

  乳母難舍地囑咐她照顧好自己，便撒手離去，而她並沒有照顧好自己，她很快就被人販子抓住了。

  這一年，她十歲。

  人販子見她眼睛大大的，嘴唇微微上翹，覺得這姑娘養大了定然比賣了做侍女值錢，打算把她養大再找其他去處。

  這一養就是三年多。

  林心那三年在院子裏做雜工，來來去去的小女孩也有二三十個，都是十歲左右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

  有一日來了個小女孩，也就**歲，性格剛烈，管事嬤嬤又打又罵，這姑娘都不肯低頭，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這裏是可以反抗的，雖然下場有些慘。

  三年多以來，林心飯倒是沒少吃，個子也長得不矮了，可惜就是不長身子，到嬤嬤將她賣做侍女那日，她還是個竹竿身材，臉上也沒肉，看起來姿色平庸。

  林心三年多沒有出過那個小院兒，剛下過雪的山裏，白茫茫一片。

  她想起那個反抗的姑娘，她在雪最大的那日，被綁著賣出去了，她渾身都是傷，可是她一點都不怕。

  林心三年來一直很老實，送她的壯漢根本不擔心她會逃跑，她趁他不注意，從山邊一路往下跑，最後不知撞在什麽上，暈倒了。

  那日是建元六年，臘月初。

  而兩年前，她以為自己隻是大一女生林心，她父親在去世前最喜歡叫她的小名，茜茜。

  正值寒假，她還不想回家，便寄宿在室友家中玩幾日，在二零二零年一月十五日這天，她一個人實在無聊了便去了山裏爬山，誰知山中下起雨來，她覺得危險，便要往回走，竟然跌落山下。

  她醒來時就在這裏，建元六年，臘月。

  當時她以為這身體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兩年間，學說話做事，學行為舉止，剛開始覺得自己可以融入到其中的時候，居然遇上了人生大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