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直抒胸臆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1-06-19 04:49      字數:2141
  她神色過於平靜,任由眼淚流下,無焦距的盯著前方說:“無數次我悔不當初,為何要懦弱的躲起來,讓你獨自麵對追殺。你墜崖的畫麵,千百次出現在我的眼前,即使我並沒有親眼目睹。那感覺就像把心提起來又重重摔在地上,難受的能讓人昏厥。”

  她斷斷續續的說起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其實,直至今日,也不見得傷痛痊愈,真是回不回憶都苦楚:“你離開的背影,是我在夢中追趕不上的身影。夢中的你永遠是背對著我,無論我怎麽呼喚你,曾未停下過腳步。我怕做夢,更怕醒來。夢雖痛,但醒來要麵對的是,更殘忍的現實。

  漸漸地,我開始懼怕與人打交道,厭煩人來人往的紛擾,更不想聽到關於那群宵小的隻言片語。事後,他們沒有一絲愧疚,肆意囂張的種種做派,令我恨之入骨!我躲到了明月山,在那裏過了一段醉生夢死的日子。山上,沒有人會讓我記起自己是誰,時常坐在水榭台上發呆,那是令我能得到片刻喘息的閑適時光。

  想你時,我坐在衣冠塚前,回憶與你的過往,笑著開始,哭著結束。

  難受時,我誦讀經文,跪在三清真人像前,虔誠的祈求,求案子能早日沉冤昭雪。究竟能不能實現,沒人對我承諾。等,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

  絕望時,我爬到山頂,望著雲海翻湧,想著一躍而下,是不是就一了百了。可是,我還沒有替你報仇,還沒有替四家洗刷冤屈,還要照料笙歌的安危。死亡,都成了我的奢望。”她的世界是一片灰色,即使窗外滿山遍野的生機,可是心枯萎了,眼中便再也沒有了色彩。

  “小乙終年在外四處打聽、尋找證人,試圖能找到替四家翻案的證據。猶如大海撈針般的難,每每寄來的回信都令我心沉一分,越加絕望。”想到這,秀眸也失了神采。

  “漸漸地,腦海中你的模樣開始變得模糊,我試圖從別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有人聲音像,有人背影像,唯有你,眉眼與他最像。”她看向他,盯著麵前深邃的眉眼,細細瞧望。

  他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卻並沒有放開。他靜靜的回看她,黑眸依舊幽深如潭卻沒有了剛剛的銳利和冷肅。

  “與顧琰羲相識,那是我人生最美好的回憶。是甜的味道,明亮的色彩。你身上有他的影子,可世人皆知顧公子墜崖了,我也對此深信不疑。”她輕聲說完,像是陷入了回憶。

  “是像的,卻也不全像。我印象中的顧公子儼然沒有齊大人的這份冷冽,公子雖瀟灑不羈卻終究是長安的高門子弟,矜貴精致,文雅俊逸。不像你,料峭又城府深沉,忽遠忽近,我看不懂你的情緒,猜不透你的想法。是啊,貴胄世家的公子與謀權者怎麽可能一樣?你遠比顧琰羲要理智沉穩,世故成熟。”語調沒有太大起伏,說道最後帶著一絲嘲諷,還有苦澀的味道。

  齊域唇輕啟,沉聲道:“我沒有怪罪過你。”他時而冷漠與疏遠,並不是因為埋怨。

  修長的食指輕輕挑開欲流淌而下的淚珠,俄頃,拇指輕柔的抹去,蒼白臉頰上的微涼水光。

  樺緔輕輕側頭避開,片時,用紅腫的眼仰望他,散去悲痛,麵無表情的說:“這我怎麽知道?”語氣淡淡,帶著一份似有似無的情緒,就好像秋葉落在平靜的湖麵,葉落傷感,漣漪心悸。

  齊域因她的語氣而皺眉,黑長的劍眉擰起,有一絲淩厲,用眼神詢問她何意。

  “你在袁州的那段時日裏,我理解你要隱瞞身份,也理解你的忽冷忽熱,更理解你的放肆。可我不理解的是,你為何要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般與我玩笑?”君臣之禮,男女有別,他從來就沒有顧過。與她,難道不應該避嫌嗎?

  她不知他的身份,可是他呢?也不知道嗎?他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撩撥,有沒有想過得知真相後,她的難堪?那些亦真亦假的緋聞,他曖昧不明的態度,她有可能會當真的。

  齊域垂下眼睫,凝睇樺緔良晌:“你哭的太多,想看你笑的模樣。”所以才靠近她,忍不住與她開玩笑,忍不住逗她,試圖讓她鮮活起來,有一份生氣。

  樺緔注視他,黑瞳一顫,眼中左右輕輕晃動,漸漸的大滴大滴的眼淚湧出,越來越多。她盯著他,不曾錯開視線,明明已經看不清,被眼淚遮擋,可是執著的凝視。

  抬手給她擦拭淚痕,卻越擦越多,齊域歎了口氣走近半步:“我的確該避嫌的。”她的質問,是什麽意思,他又怎麽會真不懂?

  不知在跟誰說,或許是自說自話。而後將消瘦的令人心疼的嬌軀,擁入懷中。

  她忍著,卻也隻是半晌而已。哭了多久,她已經不記得了,直到眼中再也流不出眼淚,頭腦裏一片空白。她聽著一聲聲強有力的心跳,讓她心情安心平靜,好在靠近他胸膛的不是她那掉了些聽力的右耳。依靠著挺拔的身軀,他鮮活又氣勢淩然的出現在她麵前。她的祈求,真人聽見了。

  “公主,忘掉這些不愉快吧。”他環抱著她,看屋中輕紗在空中飛蕩,燭燈被吹的搖曳,燈罩也遮擋不住風的攻勢,儼然要被吹滅的架勢。

  “忘了?”她反問。

  齊域挑眉,幽暗的眸中一絲玩味,問:“是臣做了什麽?令公主耿耿於懷?”

  她控訴:“你任由緋聞瘋傳。”

  “是公主誤導百姓,臣是您的情郎。”最後兩個字說的極重。求和歸求和,事實真相還是該闡明。

  瞬息,樺緔蹙眉直起身,仰看他:“你一次次的戲弄,無視規矩。”

  從他出現在她麵前,眾目睽睽之下,同乘一騎追竊賊開始,做了多少令人誤解的事。在大壩上,新渝七夕花燈會上,還有長安‘月宴’。才回想起,他們已然經曆了這麽多,早已經超出一般君臣交往範圍。明明是不能成的姻緣,隔著忘不掉的血海深仇,又為何來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