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何必去戳那份痛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1-06-19 04:49      字數:2149
  應征勸道:“父輩之間的恩恩怨怨,你扯他們身上做什麽!”

  尉遲先生諷刺道:“嗬,你倒是會做好人。怎麽?覺得有個公主外甥媳婦給你敬茶,臉上有光了是不是?”

  應征訝異,忙擺手說:“豈敢,誰給誰敬還不一定呢!”又歎了聲,繼續道:“他二人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又何必直言道出呢!”

  剛剛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公主的愧疚自責,外甥的沉默不言。總歸是曾經愛慕訂過婚約的,怎麽可能沒有感情。有情卻不能相守,何必去戳那份痛呢?作孽啊,一門好姻緣就這麽毀了,還搭上了幾百口人命!

  尉遲先生也不再說什麽了,變得嚴肅寡言。二人分坐圓桌一方,垂首不語好一會兒。

  早些年,他們在江湖中聽說過對方,可是尉遲先生喜歡雲遊四海又常隱其蹤跡。應征為人正氣低調,但官家子弟的出身總讓尉遲先生覺得不是一路人。他二人這些日相伴同行,偶爾會拌嘴,性情雖一剛一柔,一冷一溫,確是很合拍。

  用晚膳時,尉遲青明夾了筷子菜,說:“不知派了多少人,恐怕比長安那晚,是隻多不少。”言語間有絲擔憂。

  實在是沒料想到,幾家真是肯下血本。也能猜到,背後是做了多少孽,才懼怕成這樣。

  那晚為了護顧丫頭,帶著她躲藏刺客追殺,與那群人的正麵衝突並不多。隻在最後,放手讓顧丫頭先走,他迎戰追上來的黑衣殺手,才試了試力量。雖遠不是他的對手,但武功都不低,也多少猜到來自哪幾派。真是越發不濟了,勾結朝廷官員,替他們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如同走狗,丟盡江湖中人的臉麵。既然被他撞見,定不會再縱容放任!

  應征為了打消先生的擔憂,笑言:“先生何必妄自菲薄,尉遲家是武林世家,先生名聲響亮,令人聞風喪膽。若是亮出身份,那群人還不知會被嚇成什麽樣。”

  尉遲先生雖然知道這話中有恭維的意思,但好話誰不愛聽,況且是傲嬌如他。

  應征說的像奉承,但確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他二人在江湖中,皆是名聲響亮的人物。可再勇猛善戰的人,也難敵百人同時攻擊,處境依舊是危機四伏。

  應征用完膳,悄悄從窗戶縫隙往外瞧望,先看了眼斜上方的孫大人房門口,進去一名家奴。

  孫京如孫大人的客房正衝著三樓樓梯口,陸大人的房間在孫大人的對麵。至於齊大人的房間在公主客房旁邊,而應征與尉遲先生所在的位置正對公主房,不過他們在二層,公主在三層。

  幾個人所處的位置用直線連起來就好像個長方形,觀察任何人都挺方便。

  “咚咚咚——”傳來敲門聲,陸珣郢朝門外應了聲:“進來。”

  屬下:“大人,孫大人回來了。”

  陸珣郢:“可有可疑之處?”

  屬下:“孫大人去酒樓用完膳,便回來了。身邊跟著的人武功不低,屬下不敢靠太近,至於在酒樓屋中有沒有見其他人,不好說。”

  陸珣郢沉吟半響,吩咐:“嗯,繼續盯著。”

  屬下:“是。”

  侍衛出去,陸珣郢在桌前書寫家書,突然察覺背後有異,牆上也多了一道搖晃的影兒,漸漸高大,讓屋子瞬間暗了下去。

  陸珣郢扔了手中的筆,改握一旁的刀柄,厲聲喝問:“誰?”

  “陸公子。”黑衣人緩緩走到斜前方,不慌不忙的拉下黑巾。

  此人江湖人稱‘橫九爺’,陸銘遠身邊的殺手頭目。背著一把大寬刀,麵上一道疤。

  陸珣郢擰眉盯著他,眼神自然是很不友善。過了會兒,放開刀柄,做下身,卻並沒有開口先問。隻是看著桌上墨跡未幹的家書,扶額,唇邊也泛起一絲笑意,帶著苦澀又嘲諷。抬手拿起紙張,撕毀丟在一旁。

  冷臉低聲問:“什麽事?”

  這邊陸大人會見房中多出來的不速之客,對麵孫大人也忙著召見屬下。

  孫京如翹著二郎腿,問:“都安排妥當了?”

  屬下:“大人放心。”

  孫京如捏起牙簽,將上麵的瓜果食用了,然後轉動著牙簽,繼續吩咐:“能找到,就帶出來,找不到——就一把火燒了。”猛然,眼神陰毒起來,說:“連人加證據!”

  屬下神情嚴肅,揖手回話:“是。”

  屬下剛要退下,孫京如想起一事,問:“齊大人的祖籍是哪裏?”

  屬下想了會兒:“聽說是做木材生意的皇商,祖籍鄂州。父母早亡,被祖父養大。”

  “去仔細查查!”呷了口茶,心道:顧琰曦呀顧琰曦,世家公子也淪落成低賤的百姓,真是可憐!以為熬出頭了,可是長安城,你可是有出無回!

  屬下:“是。”

  孫京如譏笑了聲,眉眼透著一份優越感,哼唱著小曲,等著夜幕降臨。

  其實查不查已經不重要了,不過是滿足他的好奇心,順便解解心頭疑問,他怎麽會成為商賈家的小公子。

  樺緔房中

  丫鬟點了第一盞燈,將屋子照得亮堂了些。窗外夜黑的越加濃稠,樺緔形同枯槁,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偶娃娃,蜷縮在榻上。從她這裏,正好能望見窗外的夜色變化。

  丫鬟說去端清粥與湯藥,便出了房門。

  其實不必告訴她,她也不會有所回應。從他離開後,她便躺在榻上,哭得睡了過去,又哭著醒過來。有一瞬,好像回到了在明月山上那段灰暗的日子,明明沒有看見,可是他墜崖以及西市口斬首的畫麵一遍一遍的在腦中回放。有時,感覺很神奇,她竟然沒有瘋。

  雖然他下午離開時,便告知她晚上會來,可她隻當他是口誤,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了。就這樣唐突的出現在她的屋中,大喇喇的,好像看不到她還躺在榻上,一臉倦容。

  他將手中的長劍擱在桌上,也不看她,低聲問了句:“吃藥了沒?”

  要不是屋中沒有旁人,樺緔會以為不是在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