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娘倆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1-03-21 04:41      字數:2150
  見完了女眷,又去看了前來的百官,來的正主不多,大都是命家中兒子兄弟、管家副手來吊唁的。先帝賓天,新皇登基,各位大人忙的頭腳不顧,哪能抽出時間。就連她封地的那些官員,也不敢都離崗,派了兩位代表前來。

  令她意外的是,他的管家也來了。

  管家替他帶話,自然都是些吊問的場麵話,可是,能來總歸心情是不一樣的。就好像經曆連日的暴雨衝刷後,天終於放晴了一會兒。

  她其實有重要的事想告訴他的,關於笙歌的,以及施家九公子的。但她不了解這人,也信不過,所以這些事自然不能讓管家帶話。

  陸家旁親替陸太後與陸大人前來吊祭,讓她覺得格外刺目,可還是在他說完‘公主請節哀’的慰問幾字後,輕點了點頭。

  女眷和朝中大臣這邊好說,樺緔頭疼的是她那些堂叔伯們。崇王王爵之位是可以世襲的,可楨兒沒有成親也未留有子嗣,無人繼位。堂叔伯們的意思,自然是想讓母妃從同族同輩中,選一位年幼子嗣過繼到崇王身下。

  這事邢嬤嬤早在出殯前就將母妃的意思告訴她了,母妃說:“不必了,楨兒未成親沒有王妃,我又沒精力。餘兒還沒成家,照看孩子不合適。”過繼本來就是父母認養子嗣的事,哪有祖母、姑姑代之的。

  “舞陽長公主還撫育照料幼弟。”有位不認識的旁親小聲嘟囔了句。

  樺緔眉頭微顰,側首懶得去理,李乾成表情沉下來時候有些嚇人,上前一步肅聲說:“如今是七哥掌權,汾陽王、端王幾位叔伯輩分高,若各位兄弟、侄子有什麽異議,不如去天家和各位皇叔伯麵前爭辯。”

  人還沒有下葬,就瞅著家產了。爭奪家產的事,真是不分皇家平民,都一個樣。

  康王與行臻世子也過來了,有他們在自然沒人敢欺負樺緔。

  下葬後三日,遠親及兵將官員大都相繼離開,李乾成與行臻,將諸事處理的明明白白,沒讓她操心。女眷這邊多虧了姑奶奶——昌榮大長公主,帶著承滎與青渝幫她料理瑣事。

  母妃病了,精神頭瞧著不太好,七叔特地讓太醫院首席過來給母妃瞧病。太醫說,母親無大礙,皆是因楨兒薨故,痰迷心竅、精神抑鬱的心病所致。切記情緒不可起太大波動,一味沉浸悲痛,需要靜養。

  樺緔站在房門口目送太醫離開,瞧見台階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前些天她情緒悲痛顧不得其它,老遠瞧見他,也沒工夫與他說什麽。自然知曉好幾次,他想過來,可腳步猶豫又膽怯。

  就像現在這樣,不知該不該上前來。她看著他,看他紅了眼眶,衝過來跪倒她麵前,嚎哭:“公主。”

  還與小時候一樣,情緒向來波動較大,不了解他的還以為是做戲呢。可是,她知道,小城子不是。

  “你何故給我行這麽大的禮。”樺緔歎了口氣,看著他哭得難看又難過委屈,走出來從袖中拿出帕子給他糊臉上。

  小城子捧著帕子,抽抽搭搭,說:“奴才愧對公主囑托。”

  樺緔將頭瞥向一邊,忍著不哭,平複了情緒轉過頭說:“起來吧!”

  他做的極好,始終記得多年前她離開東宮時對他的交代,一直上心侍奉照料母妃、楨兒。聽說前幾年還被司宮台召回,要回宮當值,可是小城子將這事兒推了,又重新回來這裏。

  “以後有什麽打算?”樺緔走到廊下,問他。

  “公主。”他自然想跟公主回袁州的,眼巴巴的望著公主消瘦的背影,總覺得在一日日憔悴清減。公主心中的苦他知道,當年,他聽太妃的命令將公主的殿門從外麵鎖上,這事愧對公主的信任,也對顧公子十分抱歉,可是公主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

  “你回宮吧!”他調動歸司宮台管,如今沅引掌權,她在他麵前還能說上話。回宮當值,比在她身邊有出息。

  “公主,奴才——”小城子急了,癟了癟嘴剛要說,被樺緔抬手打斷。

  “我早就不怪你了,你為了我好,我怎麽能不知道。”樺緔看著他,目光平靜。

  主仆二人在院中陰涼地裏坐下,聊了些昔日故事以及這些年的經曆,讓樺緔悲傷難過的心情稍稍好些。

  前來吊喪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偌大的王府安靜下來。樺緔忙完喪事,送完賓客,這日清晨去母妃院中請安。喪禮期間,一直是姨母照顧母妃,她來的次數不多,前麵需要照料,也走不開。

  “母妃,今日可好些了?”太醫說需要靜養,莫再動氣悲傷,可她一直都令母妃操心,看著她,母妃會不會煩心?樺緔攥著手這樣想著。

  戚夫人在一旁打著圓場:“公主有心,每日問娘娘可用湯藥、膳食,娘娘有福氣。”

  太妃什麽都沒說,神情平靜,可是氣色卻不大好,憔悴蠟黃,也沒有上妝,一身黑裙灰衣襯的人越發消瘦了。

  樺緔盯著母妃斑白的額角,水眸一閃而過的愧疚,垂首坐在那裏,不言不語。

  戚夫人瞧著母女二人這樣,與邢嬤嬤對視了眼,帶著人出來。邢嬤嬤一步三回頭的看內屋情形,出了門口擔憂的問戚夫人:“就這麽離開沒事嗎?”

  “娘倆能有什麽事,你是怕娘娘能殺了公主?還是怕公主能打了娘娘?”戚夫人看她一眼,輕笑道。

  邢嬤嬤抿嘴自嘲,也是,她操這多餘的心。娘倆聊聊知心話,能有什麽!

  太妃還是靜靜坐在榻上,看著手上的玉鐲子沒有開口說話。樺緔眼淚簌簌的掉,忍不住跪上前:“母妃,對不起。”

  “我去年回京,聽大監說了。。。”母妃的性格為人她最是清楚,恪守婦道,不爭不搶,在旁人眼中真是溫婉善良的有些軟弱了。她又是刻板守規矩的人,出嫁從夫,三從四德的思想根深蒂固。就這樣性格的母妃為了她,殺夫。

  太妃,什麽都沒有說,垂首坐在那,可是眼淚湧出眼角,淚流滿麵,不斷地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