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逼問xINHaI.CoM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1-02-01 04:21      字數:2103
  黑瞳浸染淚水變得瑩亮,羽睫微微顫動,盯著他,一時忘了回話。

  她一直誤認為江佑勍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性子,潛意識中是這樣想的,以為他體貼溫柔。為什麽?因這張過於陰柔俊美的容顏,與她心中所見到的圓睜環眼、手持長刀、雄壯威猛的武將形象大行徑庭。又因他兒時扮過虞姬,那位絕代佳人,而使得形象更加和煦儒雅化。以至於之後想起他,就覺得莫名有一份親近感和隱隱的情愫。

  可她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不管他長得多國色天香,也不管他是否精通戲文,他注定不是尋常的翩翩公子。他是威風凜凜的武將,是可以手刃敵人首級,浴血奮戰的威猛男兒,而不是陪著她吟詩作對的風雅郎君。

  她被他的外表騙了,可是他沒有騙過她,這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一個人。她不了解他,也沒有細致的去觀察讀懂。之前她心裏有顏晟廷,對這場婚約是萬般抗拒不喜的,與江佑勍一年見不上一麵,哪會了解?能有什麽好印象,厭惡詆毀還差不多。後來二人關係好些,又知曉他就是虞姬,在她這兒的形象是好了,可完全受多年前他扮演虞姬的模樣所影響,被驚喜衝昏了頭。她眼中的江佑勍是她杜撰出來的,性情全靠想象。當這一刻才豁然貫通,承滎驚得忘了表情。

  就算他兒時是誌趣高雅的長安公子,那也早已經被十幾載的戰場磨礪,變成一名殺伐果決說一不二的鐵血男兒!他對他母親對姑姑展現的那份柔情是孝心,他冷漠強硬的性情或許——一直是如此。

  承滎驚得眼瞳漸漸泛起血色,忘記眨眼,微張著唇,踉蹌後退一步,眼中的一滴淚被顫了一下,掉落出來。

  去年離家之時,樺緔提醒過她的,她說她所認識的顏晟廷也不見得是個低眉順從的,對她展現的美好皆是因心中傾慕而表露的溫柔,但本身性格也許大行徑庭。不會一輩子低眉順眼,哄著她開心。是她自個兒天真的以為,他們能目露溫柔的為她撿起落在肩膀上的花瓣,會倚靠牆外手執花束等她的明媚少年。

  他們或入血濺塵揚的戰場,征戰四方;或走入險象迭生、波詭雲譎的朝堂開啟政治生涯。。。他們已經長大了,退下年少的天真。可她許是被保護得太好,人生未經曆風雨,心思爛漫的忘了他不光是她的儀賓,還是鎮守西北的將領。

  “你。。。”承滎小臉上活像見鬼了,又經曆天塌了一般的遭遇才會有的震驚萬分,總之一時半會兒魂魄是召不回來了。

  江佑勍寒著臉擰眉瞧她的神色,帶著種哀婉悲淒、失神驚愣,好像你小聲說一句都會將她嚇著一樣,竟一時不好再說什麽。

  “你若不喜我,為何要應下這門親事。”等承滎回過神,低下頭,盯著他革帶問道。若仔細聽,能聽到語調帶著顫音。

  這又是哪兒跟哪兒?江佑勍雖長了張討姑娘喜歡的麵皮兒,可真是跟大表舅子牧韞錚所說的那樣,沒被姑娘含著淚質問過感情的問題。若江家未出事,他大約在長安也得有那麽幾位紅顏,才對得起他這張精美細致的臉,但這些年江家人人謹慎,心中過得冤苦,又有王家陸氏百般刁難,天家提防,誰還有這閑心思想風花雪月之事。

  為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儼然這個答案不會令她滿意的,要是真這麽說了,估計能將他這軍帳給淹了。你瞧這姑娘哭的,活像他真負了她一般。於是江佑勍忍了忍脾氣,凝著眉仔細琢磨這句話的意思。

  “我就不是個成熟溫婉的女子,你不喜歡我也不怪你,可是你為何不說?為何反對的隻有我。枉你一堂堂大將軍,竟然如此膽小,你如今又對我這樣冷落,卑劣無情的真令我不齒!”承滎哭著說到最後,忍不住小脾氣,瞪圓一雙杏眼梗著小細脖子控訴。

  “什麽?”江佑勍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最後一句令他瞬間沉了臉色,薄唇緊抿,豁然大步上前,居高臨下的盯著氣呼呼的承滎。

  承滎一瞧他又這樣凶狠嚴肅的看她,脾氣也上來了,索性今日都說開了。豪放的抹了把眼淚,可是這眼淚就跟不要錢似得,吧嗒吧嗒直掉,一股濃濃的委屈湧上心頭,果然應著那句話:別跟男子比心狠,你狠不過他們。

  承滎也不看他,鼻音甚重的說:“我這輩子,除了兒時對顏”顏晟廷。。。即使沒看他臉色,也知曉顏晟廷這三個字大約在他那裏犯忌諱,他拳頭捏起來了,別以為她沒看到。小心眼!承滎心裏暗罵了句。

  她絕不是害怕,但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理兒她是懂得。承滎重新組織了措辭繼續說:“就沒對旁人起過什麽心思。”

  承滎說完這句,江佑勍臉色雖不見喜色,可總歸繃得不那麽緊了。

  “再就是兒時喜歡你扮演的虞姬,多念想了幾載。可我承滎即使無福嫁心愛之人,也得挑寵我的男人嫁,斷不會與討厭我的人住在一個屋簷下的!”承滎說道隨後,直視江佑勍,氣勢洶洶。像個神氣的小獸,烏亮亮的眼中還掛著兩滴淚,彎翹的睫毛合在一起,一撮撮的很是靈動好看。

  她這一句話還真是令人心情起起伏伏,喜歡他扮虞姬的模樣,還心心念念了好幾年。她著男裝,他扮女子,這畫麵想來雖不至於生氣,可是也不見得歡喜,總覺得哪裏奇怪了些。無福嫁給心愛之人,也就是說她不愛他。挑寵她的,不會嫁討厭她的,暗示他不寵她不順她的意。

  江佑勍有一種火發不出來的鬱悶煩躁,不愛,果然。

  “既然兩看兩生厭,今日不如挑明了說,免得蹉跎了年華。你常年不回府中,我人生地不熟的待在江家,又沒有親人在身邊。”承滎卻突然哭的淚雨磅礴,哽咽著說不下去。要說下狠話,到底是對誰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