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以色侍人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10-02 04:11      字數:2128
  想到剛剛幾個青年男子的談話,正擰眉思量,前方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藍色衣裳,外麵長身坎肩,下擺繡著白色的小老虎,憨態可掬。紮著包子頭,定定的看著他,忽閃大眼睛忽而手舞足蹈的跑過來,抱著他的腿仰頭歡悅大喊:“齊域,你讓我好找。”

  童言童語的音調說著大人的話,好笑極了。

  今日齊域休沐,一身簡裝抱著小短腿的世子先回一趟府衙,聽說欒大人求見,不知所為何事。一進大堂,小世子被威嚴肅穆的景象吸引住,踢騰著小腿要下去,一落地蹬蹬跑向首座,齊域剛要跟上,被從一旁走廊趕來的欒大人攔住去路。

  欒大人滿麵不快,耷拉著大長黑臉,口中雖問著好,可是不見多恭敬。

  齊域長眸一沉,麵上淡淡,轉身瀟灑的撩袍坐於一旁聽眾席,也抬了抬手請欒大人坐於對麵,不動聲色的聽他言語。是上個月當值評議的事,他的最低,一早就說過誰的最低便監工休城西的水鄉苑。這是多加的一塊活,他是沒工夫,每日事情忙的顧不過來,之前災情讓各處公務堆得山高,州府衙自然抽不開身。

  這修繕怎麽也要十日光景,水鄉苑是難民乞丐住的地方,一個大院落,地方不小可是房屋破敗,能住人的屋子卻不多。這活兒沒油水可撈,勞神費勁。修繕屋舍的木材沙土都是現成的,百姓救濟或富戶捐贈,去那頂多能吃幾頓免費午膳,也是有人布施做善事給的,不過山珍海味吃慣的欒大人估計是不會稀罕的。

  其實欒大人去挺好,不必擔心他搜刮銀兩,因為沒有可刮的;也不耽擱手頭活計,欒大人整日空閑,手頭上沒有正經的活可幹。

  可欒大人不樂意,霍然起身眼睛瞪得就跟憤怒的公牛一般,兩個大鼻孔喘著粗氣,直直的杵在大堂中間,歪著頭梗著脖子高聲說道:“齊大人,修什麽水鄉苑,一群低賤的窮人乞丐,何必費那些功夫。”

  “欒大人,此事本官一早就已明說,修水鄉苑勢在必行!”嗓音沉沉,透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懶得費口舌,他恐怕很難跟欒大人這樣金貴的人說明白,無論貴賤貧富皆是子民的道理。所以不如用強硬的態度直接闡明。

  “要修旁人去,我可不去。”欒大人直接耍賴皮,囂張的坐回椅子。

  齊域相較欒大人的激動顯得平靜極了,低聲說道:“欒大人不想做,那就對百姓的瑣事上上心。上個月評議是百姓的評定,根據各位大人處理糾紛的滿意度,公正公平。”摻不了假的。

  “再說各位大人大壩修建期間多日未休,欠下的休沐天數也要由高到低排列,欒大人沒有欠休。”說到最後幽幽望向神色有些尷尬的欒大人,長眸漆黑暗沉,眼神淩厲幽冷。

  齊大人冷下臉色的時候,通身散發著一種令人打心底無法抗拒的畏懼與臣服。這氣息欒興業說不出來,可是一旁的小乙擰眉瞧出來了,那是淩淩冷肅與殺氣。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卻有武將的殺伐果斷,通身散發著陰森肅殺的寒氣。

  欒興業咽了口口水,剛剛因齊大人不友善的眼神而心底升起一絲膽怯。可是驕橫慣了,一想不過是商賈之子,比他的出身還是低一節,這麽一想底氣來了,拿起架子自滿的說道:“齊大人,官場有官場的規矩。雖說大人的官職稍高,可亦是要看後台出身的。”

  不想欒大人話還沒說完,上方傳來童音大喝:“大膽!”伴隨著驚堂木的一聲‘高唱’。

  所有人一愣尋聲望去,粉雕玉琢的男娃娃站在椅子上,小手牢牢抓著驚堂木,狠勁砸在桌麵,揚著小腦袋表情神氣極了。小乙收回目光忙上前製止,取走驚堂木,小世子怏怏不樂意的撅著小嘴搓手心。

  世子的惡作劇差點將欒大人氣歪,又不能眾目睽睽之下衝上去跟個孩子計較,隻得忍下。這一個小插曲倒是將堂中執囚杖的侍衛逗笑,齊域揚著唇角大步走上前,抬手順了順小世子後腦的發,長眸一掃剛剛的冷肅,滿是笑意。

  欒大人今日一早聽到下屬匯報評議結果,心中不滿,跑過來發頓葫蘆耍耍威風。最後沒討著便宜豈能甘心,不陰不陽的說了句:“果真,齊大人如今有了靠山,說話也硬氣起來。”不過能不能成,還是個未知數。當皇家門那麽好進?

  臨到門口小聲丟下一句:“哼,沒想到讀書人也幹起以色侍人的活計。”說完心中鄙夷,一撇嘴,甩著袖子離開。

  這距離尋常人聽不見,齊域卻聽到了。令他眯了眯黑眸,蹙眉疑惑。

  侮辱的話誰能聽不出,況且聰慧如齊大人。隻是不知是欒大人胸中墨水太少還是他錯過什麽重要訊息,以色侍人?誰?他?什麽意思!

  ——

  “欒大人有請。”王池前麵領路,帶著有些忐忑的欒大人入府去公主書房。

  剛剛心情憤憤的欒大人一出州府衙門,就瞧見兩個侍衛迎麵走過來,說公主召見。唬了他一跳,公主召見他的寥寥幾次,不是罰他就是駁他的麵子。

  第一次暴雨滂沱下罰他跪了四個時辰,病了十多天好不容易撿回條命。病好了他本想去拜見陸大人,結盟對付公主,這口氣他忍不了。可在陸大人後院他說的喉嚨都噴火了,也沒聽陸司馬表個態。這幾個意思,他尋思了半個月沒尋思明白。

  他姐夫廖忠顯與太國舅陸大人是八拜之交,他來之前,姐夫還說讓他與袁州司馬——陸家二公子陸珣郢,處理好關係,都是自己人。可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實在瞧不出要與他搞好關係的意思,跟平常同僚沒什麽不同。

  沒多久大壩決堤發了洪澇,這齊大人果真不是一路人,一個朝廷官員跑去扛沙袋,丟盡士族的臉麵!對,他也不是士族出身。隻是他沒想到陸司馬竟然聽從齊大人與公主的安排,帶兵前去新渝大壩,他這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