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可恨又可悲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9-23 04:05      字數:2153
  可不知是不是王家作孽太多,等姚勵剮了廖家二公子廖敏之,趕到王鈺嵩下榻的客棧,已經嗚嗚泱泱圍了滿院子人,原來王鈺嵩已被人一刀斃命。

  廖、王兩家公子不出事,誰都不會懷疑姚勵,可是出事了,難保不會有人想到他身上。他與於書影匯合,小心謹慎一路北行,即使如此還是被江弛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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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是因為**的醜事被撞見,所以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接過廖忠顯遞上的罪惡卷書,即使他也知曉那其中的種種罪名並不屬實。但心中的恐慌將他的理智撕扯的一幹二淨,他寧可手中沾染血腥,也不願承擔和接受皇爺爺及世人的道德拷問。

  父王,您後悔過嗎?明明監斬官是您,可不曾到場。是心中有愧,不敢直視那群因你一霎狠念而命喪黃泉的人目光質問嗎?

  因沒有悔過,自然也不會有被原諒的那一日。

  顧琰羲若不是被他兄長拉住,與杜謙行、施家三郎在宮門口長聊,或許三家便不會滅門。可是或許的事隻能事後想想,終究無法改變。

  顧太傅桃李遍朝野,威望極高,其子又身居高位,顧家聲名顯赫。杜家是杜太後娘家,皇親國戚,尊貴無比。江家手握重兵,坐鎮西北,戰功赫赫。施家當家人任兵部侍郎,位高權重。四家交好,功勳卓著,權傾朝野。

  祖父多疑,世人皆知。當天家的忌憚變成猜忌,越加覺得至高無上的皇權受到威脅而心有不滿時,一點小事就會燃起熊熊烈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古往今來的將軍重臣,但凡功高蓋主者,皆不能善終,輕則丟了自個性命,重則滿門抄斬。西漢開國功臣韓信,五代十國後唐宰相郭崇韜。

  功高震主,江家的戰功赫赫怎能不令多疑的君主忌憚;幾家弛聲走譽,威望素著,比君王更得人心的時候,這並不是件好事。且易遭人妒忌,被人誣陷。

  忠言勸諫,可是忠言逆耳。顧太傅為帝師,曾多次直言規勸,而君王不是每一次都能虛心聽取,難保心中不會懷有不滿,那便是禍端。

  怒火將一切都燃盡,理智回來,祖父徒然病重。薛中官說祖父在胥門之變後,幾日幾夜不出書房,常常一坐到天亮。

  沒有人威脅到他至高無上的權利與地位,可是為何會惶惶失落。

  廖忠顯與王慶蘊官官相護,歪曲事實,掩蓋真相。知曉自己的罪行將要敗露,所以先下手為強,顛倒黑白。

  陸瑩珍自然樂見其成,她是東宮大公主,與顧家聯姻,朝堂格局都會受這場婚事牽製,陸瑩珍怎麽可能不心焦。父王的道路越加平坦,楨兒是未來太子的不二人選,即使楨兒病重,可是若母妃再誕下皇弟,誰都無法令皇位旁落。

  陸銘遠是陸太後的靠山,自然想的一樣,當然還有那不欲道明的私心,與顧夫人年少一段無果戀情。明明是他失信毀約,可是卻原地徘徊多年不能釋懷。以為將人囚禁,就能挽回消失的情誼,可恨又可悲。

  每人都有晦暗見不得光的理由及私心,終釀成這場驚世悲劇。

  二叔自從攸臻走了身體大不如前,皇嗣皆年幼,未來恐外戚專權的隱患局麵。可能不能坐穩龍座還是個未知數,畢竟陸太後不會眼睜睜看著一群奶娃娃坐上皇位。陸、王兩家的明爭暗鬥即將開始。

  樺緔靜視麵前一盤瓜果,晚膳撤了,二人用的不多,心事重重,誰有心思胡吃海喝。聽完這些,以為情緒會激動,可是心中平靜,屋中安靜極了,都能聽到紅木圓罩繪翠鳥燭燈中劈啪燃燒的聲響。

  “他的屍首是假的。”樺緔突然出言,沒頭沒尾的說道。

  “誰?”邕王狹長的鳳眸,看著樺緔垂首不悲不喜的神情,輕聲問道。

  “顧琰羲,大監說他那具屍首是假的。七叔,你說顧琰羲會不會還活著。”他,為什麽,不能來找她?哪怕是質問,哪怕是刺殺。

  邕王靜靜的聽著,倒是第一次聽樺緔說起這事,心中沒有震驚是假的,一怔,久久未言。他知曉顧琰羲對樺緔的重要,所以帶著安撫之意輕輕拍了拍樺緔放在桌上的前臂。

  “七叔,我想幫他,也想護他。”用什麽都可以,給所能給的一切,隻要能換他的安康。

  “我也是近來才知曉,施家有人活著。”酆公子沒有理由騙她,而她也選擇相信。

  “當真?可知是誰?”哪一位?可哪一位對他們來說都是好消息。

  “應該是真的。”龍葵商行長安分號管家所言,當年看見有官兵搜查,好似有家少爺跑了沒抓到。

  再者杜家管家的事如此也就說通了,陸銘遠將杜管家作誘餌,讓施家僥幸活下來的少爺自投羅網,才以至於那樣大的陣仗。那麽,那晚見到的黑衣人是施家少爺?所以說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因為他認得她嗎?

  樺緔仔細回憶了一瞬,但夜太黑,離得有段距離,隻記得那眼神令她難忘。收回思緒,輕輕搖了搖頭,遺憾的回道:“是誰倒不知。”

  “江玦哥哥可好?”許久沒有見過了,雪白也是托儀賓送來的。

  江家這些年活在眾人的耳目當眾,天家需要江家對抗外敵,卻不肯交兵權,還將王皇後的娘家人指派做監軍,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一階文臣做監軍,還是皇親國戚。可想而知江家是寸步難行,戰略布局,兵力調動別說共議,監軍大人能聽懂就不錯了。明明知曉後果,天家還是沉默,便是默許。這般安排自然難有勝仗,所以才提拔培養玄旌侯江玦。不久前將監軍撤了,但也隻是給江玦一人榮耀,對江家依然提防。

  “我也許久未見他了,不過紅郎的風采,自是無人能及。”鳳眸斂去冷意,難得語帶輕鬆。

  邕王唇角一抹輕笑,令樺緔眼底霎時明亮,淺淺的笑意帶著憧憬:“再難見到七叔領著長安公子策馬飛馳朱雀街的景象了,猶記得閨閣少女拋向你們的繁花愣是鋪出一條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