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各自安好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9-12 06:30      字數:2135
  本還擔憂容貌會引起注意,他起先還刻意曬黑,吏部一名新官名杜元琛,是高他一屆的殿試儒生,就因與他少時相像被查了個底朝天。坊間還有經商的青年男子亦是如此,二人同來自袁州。

  袁州來長安的遊人和書生茶館不屑的笑言:袁州多俊郎,以公主府雲公子之最,與故去的顧三郎最像。消息不脛而走,長樂公主廣召與他相像的少年入府的事傳遍帝都,自然讓那幾家人慌了心神,去暗查這相差一般無二的雲公子。

  想查?想得簡單。聽說兩名黑衣人被府中高手揪了出來,用刑逼問後,掛城牆上兩日才一路敲鑼打鼓運回長安廖府正門口。這巴掌打的頗為響亮,連天家都在退朝前說了個典故帶出那句經典以此暗諷敲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廖大人老臉黑紅的恨不得鑽了大殿的地縫裏,火燒火燎。

  可饒是如此,他也是被人調查過,不過齊府治理嚴謹,又做的周全,隻那一次而已。

  幾年後輾轉來到袁州,或是天意如此。他新官上任,自然要走動拜訪,第一家去的便是城盡頭——公主府。再強大的內心也無法毫無波瀾,可他們那時並沒遇見。

  王府丞和善,麵露為難,說公主常年住在明月山,不見外客。拜帖,書信會送去雲雲。他不在意,這樣極好,四年轉眼就過去了,就同雁渡寒潭不留影,船過湖水不留痕,各自安好。

  他沒糊塗到是非不分,將所有的事怪罪到一個不諳世事的豆蔻少女身上。當日引開追兵,迫不得已跳崖,是他的選擇,他曾不後悔,畢竟不能預知。可倘若重來一次,也無法眼睜睜看心愛的未婚妻命懸一刻不為所動,其實很多人也會如他一樣做出這樣的抉擇。舍身相救需要勇氣,逃跑亦是如此,此後愧疚籠罩心頭,噩夢纏身,長年累月,不見得有多輕鬆。

  至於三家滅門是否與那日有關,還待定。若真是,他也有責任,畢竟刀沒架在脖頸上讓他引開追兵。況且世人都知道她的努力,他又怎麽會恍若未聞。

  這些年,她將笙歌與煙蘿照顧的極好,不是她,安泰大長公主又怎麽會讓罪臣之女到府中避難。劫囚不是誰都有那份勇氣和魄力,特別還是那樣乖巧年幼的女孩。

  他過得不好,她又能好過哪去?還是前太子的女兒,天家忌憚她父王的勢力,就連她那個常年纏綿病榻的胞弟,聽說都是指派專門的宮廷禦醫駐守王府那處日常問診。怕謊稱病重,怕暗中積攢勢力,就如同陛下當年一般。多疑,大約是每個意外登基的君王通病。

  他二人是有緣無份,成不了姻緣。

  不久前,出公主府書房院門時見到了雲公子,華麗的穿著想不引人注意都難。其實眉眼並沒有那麽像,隻不過多年過去了,世人忘卻他的模樣,隻記得影影綽綽大約的樣子,而他成長後又是麵容改變較多的那類人。

  情愛之於他可有可無,已經並不重要了。定不了心,刻意不看不管,不聞不問,可她那顆小腦袋不停的眼前晃悠,索性背身不理。可姑娘家的脾氣你難以揣測,你退讓躲著,人還鬧開情緒了,也僵著臉跟他使性子。為政著大都人精,察言觀色頗為老練。她也不怕傳出點什麽風言風語,長大了的脾氣沒小時候乖順可愛了。

  那夜,她言辭犀利質問陸銘遠,將那群江湖殺手逼退懲治,不露一絲膽怯;衝在前麵與地方豪紳、富家夫人理整是非對錯,頗有氣勢。他果真不太了解她了,變了許多,記憶中還是躲在八皇子身後的天之驕女,穿著粉淡淡的宮裝秀裙,比桃花瓣還嬌嫩。羞澀又甜甜的喊他名諱,顧琰羲。想起虎口上方的齒痕,成了淡淡疤痕,去都去不掉。果真,時間改變了一切。

  那雲公子的暗示不知她聽明白了沒,估計是咂麽出味道來了,要不能慌亂的打翻茶杯,還眼巴巴的湊上去。

  齊域陰沉著臉色前行,剛剛思慮沒在意,如今他越走越覺得身後有腳步跟隨。期初沒上心,以為也是出來透氣的,腳步聽著深淺不一,疑慮轉首,這一看,倒的確看到身後跟這個——酒鬼。還傻裏傻氣的頓在那裏,歪著頭眼巴巴的看他。

  樺緔定在那處,這邊已經沒旁人影子了,唯有天邊皎月與耀星,還有田間蟲鳴聲相伴。前方那雙漆黑的長眸微微一眯,他臉上的表情看不清,顯然不是愉悅。樺緔就與那人大眼瞪小眼,瞪了會兒更暈了,站都站的費勁。

  許是良心發現知道走過來,她踉蹌撲上去,他接了滿懷,臉色越發難看,眉頭皺的緊,暗示他的不悅。

  不悅?不悅什麽,她還不高興呢!走那麽快,她追得多費勁。

  “殿下,這是要做什麽?”齊域後仰,瞧這孟浪的姿態,即使四下無人終究不妥,他欲將她扶正,可是懷中的姑娘就像被抽了筋骨,軟綿綿向下滑,隻能攬著她。再瞧她麵上神色,迷離溫順,掛著嬌笑。一副醉酒佳人桃紅麵,不忘嫣語嬌態羞溫柔的模樣。

  “噓——”樺緔比著食指在他唇前,搖頭晃腦高聲吼道:“你別說話。”

  這是開始耍酒瘋了?她還真是越加令他意外。居高臨下睨著她,冷聲說道:“。。。你醉了?”

  “你才醉了呢!我是走不動了。”反駁的話也說的沒氣勢,大著舌頭抱怨,而後又說了句:“你別。。。說話,你說話難聽,討人嫌。”

  “。。。”齊域臉色陰暗,可也不能跟酒鬼計較不是,剛壓下火氣,不想姑娘有了大膽的動作。

  樺緔伸手捧起麵前這張英俊的容顏,細細端詳,水眸盈盈含秋水,眼神迷離顯得癡迷,點頭歎了句:“果真,英俊。”

  齊域一邊抱著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又要給她正歪斜滑落肩膀的長袍,而讓她得逞。剛要拿下她的手,命她站好卻不想她笑著一手取下發髻上的宮廷內製絹花抬手給他別再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