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愛的癡狂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9-12 06:30      字數:2145
  “龍葵商行?”蔣三翻看令牌與布帛,聽說過,大的州城都有,砸吧著嘴酸氣的說道:“富家人去的地方,我通身沒個金子,把自個存那嗎?”

  齊域握著印章回想,長安有龍葵商行的,可兒時沒上心過。後來他成了齊家少爺,在齊老太爺的書房聽過這商行的名字。齊家生意做的大,在那存了不少銀兩,資金周轉也時常去取,可是隱約記得還有一把鑰匙才對。

  齊老太爺從不避諱他,真將他當做親孫子一般看待,府中有下人猜測他會是下一任掌家人。以至於堂兄對他漸漸疏遠,後來他參加科考,才又親近起來。對入仕這件事,齊老太爺沒反對卻也不讚成。拄著拐杖立於書房門前,看著他歎了一聲說,做齊家的少爺,衣食無憂,一生順遂,不好嗎?

  可他選了一條艱辛又布滿荊棘的道路,因為齊老太爺深知他無法釋懷。他總不能虛偽的說不恨、不怨,那枉死的人是他至親的親人。

  “師兄,長安此行可有收獲?”蔣三想起正事,難得正經。

  “的確有埋伏。”輕飄的一句,輕描淡寫長安遇到的種種。

  “你沒事吧?”是啊,燭光暗沉,瞧不真切的,他還以為看錯了,師兄黑了,瘦了,也憔悴了,全身透著疲憊。

  睨了他一眼:“若有事,我還能坐這嗎?”

  蔣三再上下看了兩個來回,確定無礙,才問道:“誰設的陷阱?”

  齊域將蓋著令牌的書收起靠向椅背,修長的食指有節奏的敲打桌麵,望著旁邊熠熠跳躍的燭火,漆黑的長眸染了光亮,但卻依然深沉幽暗:“陸銘遠,他買通江湖人在那院子埋伏。”眼前一閃而過花香彌漫的小巷,冷月高掛,一盞燈籠發出淡淡的光。

  一身月白長袍的佳人揚著小臉冷聲質問陸銘遠,劍拔弩張的氣氛,太國舅盛怒,出言威脅,她絲毫沒有膽怯。可是去激怒陸銘遠並不是個明智之舉,會為她招來殺身之禍,奧忘了,陸大人還輕易奈何不了她,有聖諭傍身呢!

  她,明明看到他了,可是沒聲張。

  “太國舅!江湖人?這大費周章的,不更說明當年案件有冤情。”這些年他幫著打聽自然明了是誰,果真是真金白銀的士族大家少爺,這仇人都是皇親國戚。瞅著他師兄近來消瘦膚色漸暗而變得越加不羈的氣質,忍不住歎了句:“師兄,你命應該挺值錢的。”

  “你去找陸銘遠,他能給你個可觀的數字。”齊域一手撐著額頭,俊顏淺淺笑意,語調中竟似帶了絲自嘲調侃的味道。

  “不,我要告訴殿下,估計她能直接將封地給我。”蔣三搖頭,陸銘遠不光能給他銀子還能把他連著銀子一起活埋了。可是長樂公主就不同了,別說錢,隻要她能給的估計都能拱手相讓。

  整個宏國誰不知曉,公主愛顧公子愛的癡狂!

  公主三日不出房門,笙歌擔憂又不知曉出了何事,隻知大壩上惹了不愉快。丫鬟幫著她梳理發髻,寬慰又惆悵的回道:“小姐莫要憂心,隻要不是與顧公子有關,都不算什麽的。每年顧公子忌日,那才瘋狂呢!”

  燭光下,那令人心醉又心痛的笑意漸漸消失於陰影之中。

  ——

  趙世文拖著沉重的腳步,疲憊的身軀進了府,近來忙碌,一直沒緩過乏。推門進屋,丫鬟端著銅盆離開。床上坐著個年輕少婦,倚靠靠枕,手中握了把鑰匙,靜靜出神。挺俏麗的模樣,隻是麵無喜色,氣色還有些憔悴。平日額前留著劉海遮擋眉上骨節大小的疤痕,瞧著像燒傷,好在小,不至於可怖破壞美感。

  “夫人還不睡?”趙世文立在圓桌邊,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輕聲問道。

  趙夫人一驚,將手中的鑰匙掖在枕頭下,起身下床:“老爺回來了,怎麽這麽晚?也不讓小廝來說聲,我好給你備水留膳。”

  “你別下來了,我自個來就成,在府衙洗過了,也跟老劉他們幾個用過膳,不必忙活了。”夏日炎熱,出汗多。他便在府衙衝過澡再回來,一身味怕夫人聞著難受。夫人這是頭一胎,三個月不到,雖說害喜反應不那麽厲害,可他還是挺注意。

  他家境一般,親戚做官也都是九品以下的官員或者是獄卒、守城侍衛這些品階低的官吏。想出人頭地隻能用功讀書,後來考了功名,坐到了現在這位置。

  他年紀不小了,原配走得早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現在的夫人年紀輕,不過有了身孕,這是他們第一個孩子,格外小心。

  趙世文脫了外袍,上麵中衣都沒穿,實在太熱了,小心的虛扶夫人回床榻。

  一躺回床上,不由得歎了聲,果真老婆孩子熱炕頭,真是千金不換。還拉著夫人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問:“想什麽呢?”

  “沒什麽。”趙夫人轉向趙世文這邊側躺著,眼睛望著被晚風吹得叮叮作響的簾幔掛鉤,喃喃道。

  “別憂心,再等等。”趙世文緊了緊握著她的手。

  “唉,不過是我不願接受事實罷了,總以為會有人活著,可是那場浩劫,想活命豈是易事。”豈會像她這樣幸運,從火海中死裏逃生,又在逃亡的路上遇到夫君,一同在亭中躲雨。那時他進京趕考,還未娶親。幾年後,他母親病故,回來與兄弟一起送殯,給老人家下葬。她住在尼姑庵中,恰巧他來請師傅給他母親念念佛經超度亡靈。

  他二人都想起幾年前的初遇,覺得有緣聊了會子,她倒是沒想到夫君能去問師傅,她為何在奄中,明明妙齡,問可有什麽難處。

  九年前,夫人在小姐屋中燃了一場大火,親手了斷了她那如露珠般晶瑩美好的小姐性命。白瓷般的頸子劃開個血窟窿,血汩汩往外冒,按都按不住,血帶著溫度淌了她一身。那畫麵至今難以釋懷,每每夢魘,想起與小姐昔日種種,都令她心如刀割。她幸運被賣茶水的嬸子救了,可也沒敢留太久,次日一早坐著牛車被大叔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