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怪異的夢境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7-01 20:40      字數:2112
  因為都釋然了,也放下了,所以前所未有的輕鬆,慢慢撚著手中佛珠:“倒是公主,瘦了。”

  樺緔目光出神望著遠處那棵參天樹木,聽到太子良娣說完,好一會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仇恨啊,傷人亦傷己。”想說下去卻又忍不住停住,終究化作一聲輕歎。

  “忘了吧,招個駙馬,過自己的小日子。殿下沒成親,沒做母親,自然不知曉。當年若是換作我,也會像你母妃一樣。顧公子縱然再好那也是顧公子,在公主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在太子妃麵前與張公子、李公子、趙公子沒什麽不一樣。與殿下、與崇王是不能比之的,等公主做了母親就知曉了。”就會明白,沒有什麽比孩子的康健更重要,隻是這愛有時顧及不了那麽多,變得自私了。

  樺緔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麵前的眉眼濃麗中又閃爍善意的柔光,太子良娣像她,或許該說像執掌朝陽之前的她。不像如今野心勃勃,權欲滿滿,鳳眸透著淩厲。

  知曉太子良娣是善意,樺緔回以淺笑。

  “道義啊”抬頭仰看前方光亮處的灼灼日光,帶著苦澀、痛意說道:“殿下,在宮中,人不自私、不為己是活不下去的。”好在那已是久遠的事,傷痛在這片青山綠水怡人風光中淡忘了。

  那是人吃人的地方,是為權利瘋狂的地方。

  目送樺緔一行離去,轉身慢慢拾階而上,再次回到殿中。香爐邊上三隻點燃的香已然燃盡,小半截香倒蹵在叢叢香灰中,一邊節節細小的香灰掉落爐麵上,宛如清淚兩行。

  太子良娣將那三根拾起,放入一旁的盤中,重新撚起三根香,點燃插在青銅三鼎香爐中。抬頭注視牌位良久,輕聲問了句:“殿下,您可後悔。”

  回答她的不過是院中風吹樹葉聲,麵前嫋嫋升騰的香煙罷了。

  “駕”驅馬大道飛馳,這邊山色秀美,風比別處大些,吹鼓身後寬大的純色暗紅鬥篷,在風中飄蕩,就像一雙巨大的羽翼,下一刻便要展翅飛翔。

  一路奔到崖邊,眼前壯闊的美景令人震撼,與天際連成一片,白白的雲,五彩的霞,光照在臉上好像也一道照進心窩,照亮疲憊、悲傷一直縮在角落中的心房。

  “公主”小乙沉聲喚道。

  樺緔回神,聽到他焦急的喊:“太近了。”

  什麽一低頭,馬兒的前蹄離懸崖邊際很近很近,隻需一小步便會掉下懸崖。樺緔一垂首,萬丈深淵的昏眩,忍不住心口抽緊。

  “你說他,當時得多害怕。”他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年,一閉眼仿佛看到他墜崖的瞬間,被一群黑衣人步步緊逼,最後決絕又無奈的跳下懸崖。

  “不要”她欲衝上前抓住他,可是又怎麽可能抓得住,隻能看到英俊的少年平行墜落消失在層層雲霧之後,不見蹤跡。

  畫麵一閃,一片煙霧繚繞中,一個蒼老的聲音:“殿下,他還活著。”

  她一轉頭,大監模糊的身影,她追上去,可是無論怎麽努力跑,與他的距離始終不遠不近。最後累的跑不動了,停了下來,才發現入了漆黑的小巷,遙遠的前方兩盞燈籠風中飄搖。她走近,好像來過可是記不清了,這處木芙蓉尤其多,茂密叢叢,夜風下顫巍巍的綻放,娟柔嬌豔。

  細微的動靜傳來,她豁然轉身,緩緩走近。

  一把長劍月光下折射冷豔的光,一雙長眸,眸光如同他手中的劍迸射寒光,可是一瞬,隻是一瞬。當他看清她之後,他眸中深沉難測的情緒是何意,為何那樣令她心碎。他的傷口在流血,蜿蜒劃過劍身沒入泥土。

  她小心翼翼靠近,好怕會驚到他一樣,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可是猛然他在後退,明明沒有動,明明還是那樣望著她。但是連他身後的牆壁都在後移。

  樺緔急了,心焦如焚的加快腳步,隻是每靠近一步,他便後退一步。

  “顧琰羲”好像脫離水源瀕死的魚兒,痛苦掙紮,大口喘息,眼神空洞的望著床頂。夢,一場說不上來怪異的夢境。

  夢醒後,意識回籠,任由海棠進來擦拭眼角,溫水帕淨麵,腦中飛速回想著。

  大監說他還活著。

  是這九年來聽到的為數不多歡喜的消息,可是她不敢貿然去查,甚至連小乙都沒有告知,多一個人知曉,便多一份危險。即使沒有大監的提醒,她也害怕會引起旁人的注意,畢竟若不是昔日朝堂之上求得旨意,那群人早就前來刺殺陸家孤女了。即使在安泰大長公主府,也保不齊有閃神的時候。

  可是二叔的態度讓他們有所顧忌,陸家做她的靠背讓那些人多一份忌憚。

  西京那夜遇到的事讓她總覺得不簡單,如今又知曉顧夫人可能被陸銘遠關在私宅。可是沅引說,那裏有暗衛,免得打草驚蛇,有他幫看著,讓她再等等。

  等,她不是等不起,隻不過胸口鬱悶,一口濁氣梗在喉間。她想離開長安,她每每靠近它,總會又膽怯又懼怕。總會被逼的恍若徘徊在崩潰邊緣,頭疼的好像要炸裂。

  還有那個去見杜家管家,被陸銘遠追殺的黑衣人是誰

  那雙眼眸十分特別,眼神深沉,令人過目不忘。可惜夜太黑,離著有些遠,匆匆一眼,輪廓沒能瞧的再仔細些。會不會是他

  可是他不是個貿然行事的人,他一直冷靜睿智,怎麽敢獨自一人這樣涉險,萬一被抓到呢還有他從杜管家那裏聽到了什麽驚天辛秘以至於陸銘遠如臨大敵,皇城之下堂而皇之的領著那麽群凶仆一路追殺。

  樺緔再一次回想他看她的眼神,她厭惡自己的愚笨和健忘的記憶,靠想象拚湊的記憶是不真實的,可是她真的想不太清楚了。與她的少年是否相像,哪怕一點可是九年了,她這該死的記憶力,都要快將他的音容忘記了,隻是個恍惚的影子,大約如此,加上記憶拚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