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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5-18 04:13      字數:2306
  同時,江中某艘巨大的船隻水中前行,遠處水鳥飛向天際,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麵,打破江麵波光粼粼的平靜。

  一青年背手而立在甲板上,蓄著短的胡須,遠眺前方。眸光平靜,手中捏著茜紅色的喜帖。

  “父王,父王——”一虎頭虎腦的小肉丁脆生生的喊,一邊喊一邊歡脫的跑來,身後的侍從端著一副老媽子臉擔憂的跟著。

  “慢一些。”男子側首,眼神溫柔慈愛的看著小小的一團跑到自己跟前。嬉笑著抱著他的腿,霍然抬頭,機靈的小模樣招人疼。

  “抱抱,舉高高。”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期待,撒嬌的張開小胳膊,讓人如何也拒絕不了。

  “父王,還有幾日才能到宏國?兒臣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李小餘和顧琰羲了。”孩子的記憶力都出奇的好,他不過給他講了兩次顧琰羲,他便記住了。

  “是啊,快了。你知道顧琰羲?”調整抱起來的姿勢,故作詫異的問道。

  “兒臣知道,那是堂姐的心上人。”小肉丁驕傲的仰著小腦袋,急切的回道。

  “對。”

  “父王這是什麽?”看見父王手中的紅色本本,真漂亮。

  “這個啊!是喜帖。”

  歪著小腦袋,眨巴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嘟著小嘴:“喜帖是什麽?”

  “你行臻堂哥要娶婦了,所以給我們寄了喜帖。”

  “哎——”小小的人兒欣喜的攬著父王的脖頸偷著樂,他知道呦。

  娶婦就是長大了——父王說;

  娶婦就是要添小娃娃了——小林子說;

  娶婦就是比過年還要熱鬧——卓桉說。

  “父王,那兒臣什麽時候也可娶婦?”四歲的孩童哪知娶婦的真正意義,童言童語最是惹人發笑。

  被孩童天真爛漫的想法逗樂了,忍住笑意說:“璟兒也要娶婦?”

  “要!”父子二人的對話惹得身後隨行的小林子彎了眉眼,終於回來了。闊別故土多年,殿下如今身邊有了小殿下,可惜許姑娘難產亡故,否則,多麽和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

  “殿下,顧大人來了。”

  天,越發炎熱,不過這書房還好。許是園中竹林茂密的原由,又或許今日有風。然再涼爽,也是盛夏時節,身上衣衫越加單薄。垂蕩的輕紗簾後,有婀娜纖細的身影立於窗前,發髻高挽,楚腰蠐領。回首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猶如天邊皎月,不可褻瀆。

  樺緔斜倚窗邊一角,望著園中竹林在陽光下斑駁的景致,獨自出神。身後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微臣收到淮王世子的喜帖,之前曾在淮王封地任過三個月的職,特來請假前去赴宴。”任期太過短暫,也未提及,當初上任匆忙,隻為離開長安,被臨時安了個地兒補缺。

  “嗯,那齊大人交接一下手頭工作給趙大人吧。”不過之前就是袁州別駕趙世文負責諸事,管理起來應該稱手的很。

  門外侍奉的小廝垂頭兜手靜立,小心翼翼的斜眼瞅著屋內二人。這倆人不知跟誰說話,各立一方,全程無半點交流互動,要不是屋內再無旁人,他都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不過,怎麽覺得氣氛。。。這麽尷尬?

  最怕冷場,比如——現在。屋內靜的仿佛針落地你都能聽到聲音。

  樺緔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出言說道:“那夜,本宮失態了,還望齊大人莫要放在心上。”醉酒之事,頗為尷尬。雖她為君,他為臣,但總歸是失了禮數。樺緔皺眉緊閉了下眼眸,麵上有些難為情,好在背對身,旁人也瞧不見。

  “微臣,不知殿下指的哪件事?”眼瞼抬起,漆黑長眸緊盯著前方背立的纖瘦身影,麵無表情的問道。

  樺緔本就耳力不佳,險些以為聽岔了。什,什麽?一般不是該說知曉,請殿下放心,臣早已忘卻雲雲。他這是何意?樺緔有些生氣往前走了幾步,不過瞧他一臉無比正經的問出這句話,到讓她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殿下,是指得的捧著微臣得臉誇眉眼好看這件事;還是抱著微臣留下來陪您這件事;亦或是公主不勝酒力,臣背您回院落?”好聽的嗓音如涓涓流水不斷地說著,可是,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能入耳嗎?還傾側了下俊顏,疑問的表情,恍若真的不解一般。

  這要是旁人聽了,還不得誤解了去,抱!陪?他也能這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全然沒有一絲顧忌。

  恰巧連翹沏好茶,端著托盤前來,聽到這些孟浪的詞,一下子風中淩亂了。心底疾呼,她家殿下的清譽啊!

  樺緔被噎的無話,經他提醒,乍然腦中顯現幾個零星畫麵,那有些曖昧的氛圍即使當時她傷痛不已,可終究孟浪了。樺緔定在當場,反駁的話卡在喉嚨,張了張櫻唇終究沒再說出一句。臉頰爆紅,眼神飄忽,眼瞼眨動,引得彎翹濃密的羽睫輕顫,多年不曾遇到這般無措窘態的狀況了。可是話說回來,他說就說,走過來是幾個意思?

  “你!停。”樺緔倒退一步,忍不住伸手指著他,也不知指的是話還是腳步。

  三米遠的距離停步,俊顏端著一副十分大度不計較的模樣,幽幽說道:“都是小事,微臣並不在意。隻不過殿下抱著臣喊別人的名字,微臣不知是回好,還是不回得好?”

  她倒是瞧出來了,這人這張嘴忒不一般了。

  第一次見麵便十分失禮,沒給她留個好印象。大庭廣眾之下,與她同乘一騎,大道飛馳,全然不顧她的名節。偏偏能扯出人命關天、不得已而為之這冠冕堂皇的理由,將你堵得說不出他一句不是來。

  第二次,她玉佩未尋回,那是禦賜、貼身之物,她是女子,被陌生男子盜走,如何不心底膈應。她不過是請他幫找找,不想這人暗喻她插隊走後門,罵了她都不帶髒字的!人家秉公執法,你能說什麽?

  這一次倒好,直接理虧將把柄送人手中。依他這脾性這事豈能輕易翻篇,真不知長得挺英俊門麵的一張臉,嘴怎就這麽不討喜。真是瘋了,那晚她都幹了什麽?好端端招惹了這麽個人,跟他牽扯不清了。

  樺緔猛然覺得空氣稀薄,屋中煩悶得很,一股熱氣鋪麵而來。不必照鏡子,也知臉上定是緋紅一片,狼狽難堪。這人,真是不會說話得很。

  “臣還有一事”拱手作揖,身子都未彎下去分毫,這恭敬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