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雲公子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5-18 04:13      字數:2175
  一說容止出眾,又想起一事:“齊大人來袁州也一個多月了,想必也看出袁州多俊郎。都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袁州山色秀麗,孕育鍾靈毓秀的風流才子。可這麽多俊美公子並不是都出自袁州城的。這還得從八年前說起,公主殿下剛來袁州那會兒,命人帶畫像各地廣羅俊美少年郎入府。因公主未婚,自幼家境貧寒試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少年大有人在。有些還被父母跨州送來。”這些小郎君無一例外都是麵容清俊,與亡故的顧公子相像。

  有的聲音像,有的背影像,要麽就是才華。總有一處相像的地方,陪著公主虛度時光。

  可沒多久有個小郎君不安分,聽說出身悲苦,長得倒是白淨俊俏,試圖爬上鳳塌,飛上枝頭成駙馬。被公主發現,盛怒之下揮劍砍去,被侍衛攔下,才留下性命。這也頭發削了大半,臂膀差點被砍掉,直接轟出府邸,許是覺得丟人,聽說帶著遣散的銀兩隱姓埋名不知所蹤。觸了眉頭,哪能輕易平息。這府宅裏的其他幾十位小郎君一夜之內被遣散,發放銀兩送回原籍。有孤兒無家可歸的,直接留在袁州,買田宅做營生,不少娶妻生子在袁州落了戶。

  還有位書生文采出眾,才藻富贍。被公主推薦參加鄉試科舉,一路高中,入殿試,聽說現在在長安做官,好像姓杜。公主將與顧三公子容貌相似的郎君送到朝堂,還不得給某些人添添堵,驚出一身冷汗來。另一位是做生意的奇才,八年開了二十多家分店,也在長安。

  “公主倒是惜才,府中的郎君都被遣散了?”執起茶壺為趙大人斟滿茶水。

  “齊大人才來不知曉,公主府裏還有一位,也隻有那一位了。”留下的自然是最相像的。

  “都知袁州多俊郎,數公主府中的雲公子之最。最初也是被遣散出府,可是沒過幾日,便被喜男風的史公子瞧上了,公主的男人不要了,也不能叫別人惦念。所以就有了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當年,一個天陰沉的下午,樺緔在‘一盞茶’的茶樓飲茶,每隔幾日心中煩悶會到此茶館坐上一下午,今日亦如此。盛夏,窗戶大開,樓下熙攘人群瞧的一清二楚。對麵‘玲瓏酒樓’是袁州最大的酒館客棧,賓客滿盈。

  身後站立無所事事的府丞王池,也趴在窗邊看景,看著看著猛然眼前一亮,一翩翩貌美小公子一身紮眼的華服,花枝招展的出酒樓大門,王池兜著手伸頭一細看,這不是雲公子嘛!小公子還沒走啊!都五日了吧,還住這麽貴氣的酒樓,公主給了銀子,其他小郎君買院落田地或做小營生多好。再說他頂著這麽招搖的容貌還穿著華衫秀服,被人劫了色可如何是好。王池想完回頭瞥了眼也斜睨窗外的公主,殿下不言不語冷漠觀之,許是他的眼神驚擾了殿下,隻見殿下冷冷的眸光從那雙漂亮清美的眼眸中射出,王池摸了摸鼻尖,訕訕一笑,不好言語。

  就在君臣眼神交流的檔口,樓下正上演惡霸強搶美男的經典大戲。

  一肥頭大耳錦衣少爺,用扇柄挑起比他高半個頭的絕美雲公子下顎,扯著破鑼嗓子輕佻的說出那句經典:“小美人,給公子我笑一個。”

  “呱唧——!”雲公子冷臉抬手一巴掌拍在碩大的豬臉上。

  “哎呦,夠辣。美人兒別打疼了手,讓爺好好疼疼你。”言罷,不顧雲公子掙紮,豬爪拉起白嫩的小手拖進酒樓。

  王池被險些驚倒下巴,扶著下巴轉頭說道:“殿下,雲公子被”調戲輕薄了。

  殿下靜靜地手執茶杯飲茶,恍若無事一般,可捏起的手掌暗示怒氣。

  “公主那黃毛丫頭哪懂得竊玉偷香、閨房之樂。”

  “美人兒,你就從了爺吧!”

  汙言碎語從門中傳出聲來,‘玲瓏酒樓’的掌櫃一滴冷汗滑下皺紋縱橫的眼角,抬著袖子哆嗦的擦著汗,眼角斜視身旁立著的嬌俏少女,臉色與外麵的天沒有差別,陰沉密布怪嚇人的,黃毛丫頭再小那也是皇家公主!纖瘦的身軀後麵十幾個訓練有素的侍衛拔劍怒瞪,連這史家少爺自己的一幹惡仆都沒了往昔跋扈的氣焰。一個個溫順的跟綿羊似的,畢竟他們每人脖子上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呢。

  “你喊吧,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管你的。”伴著絲緞破裂的聲響。

  樺緔此時背對著身淡淡說了聲:“開門。”便悠閑地朝樓梯走去。

  侍衛長羅廷旭將木門從外踹開,雲公子衣襟大開,麵容上滿是受辱不甘的神情,一副哀大莫於心死的模樣,頸肩上有不少不明紅痕,葛家少爺上衣盡退,坦胸露乳的不堪模樣令人皺眉。褲子半脫,肥碩的臀部顯得猥瑣至極,胖胖的豬爪伸向雲公子的褲腰間撕扯,一副急色鬼的模樣。

  羅廷旭手起刀落,利索的在肥碩臀上揮了不深不淺的一刀,不管史公子殺豬般的哀嚎,怒喝:“按律法,非議皇親,仗責五十!衣冠不整,汙了貴人目;滿嘴碎語,驚擾殿下,小懲大戒,望改之。”臀部四瓣,史公子得在床上躺好些日子了。

  樺緔步下樓梯,對著跪了一地的百姓說道:“免禮。”隨後站在樓梯下安靜地等著。

  一刻鍾後,樺緔隔著錦袍拉著一隻瘦長的手臂,目光怔怔的往前走,思緒飄遠,就這麽漫無目的前行。走了不知多久,那隻手臂一用力將前行的她拉回身,也將她魂遊的神誌拉了回來。

  樺緔仰頭,乍然一滴水漬滴在額頭,還未反應過來,兩滴,三滴接連而下。仰望天空,烏雲密布,原來下起了大雨。身邊走過的行人瞥了一眼他們一行人便急匆匆抬臂遮頭找地方躲起雨來。

  “殿下,下雨了。”頭頂有繡工絕美的衣袖遮雨,樺緔從衣袖的紋路上收回眸光,望向對麵的少年。比顧琰羲稍矮一點點,不多或許兩指。有著相似的英俊容貌,隻是眼睛不同。記憶中的那雙長眸漆黑深邃,內有星辰熠熠;而眼前同樣是長眸,卻遠不如記憶中的幽深。這雙稍小些,左眼內雙,目光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