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俊哉,少年郎
作者:墨斐華傾      更新:2020-05-18 04:13      字數:3349
  “郡主不知,小女我這算什麽。”柳葉彎眉一挑,白嫩的小手掩在嘴角,隻出氣,不聞聲的一字一頓說道:“瞧那,更誇張,都穿禮服來了。”用下巴點了點不遠處射獵場西側幾位宮裝華服少女所在的位置,立在中間的是四公主李容真。

  世琳瞧看清楚後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癟了癟嘴。那通身華麗的派頭有誰壓得過,不過穿的再美,也沒比過一旁的陸家姑娘。

  “六公主也來了帶著之凝在前麵馬場練騎術。”樺緔坐在魏姑娘對麵,施雯與世琳做對桌,魏姑娘主動與樺緔說起。

  世琳環顧四周瞧看,不禁感歎:“自從江公子和顧公子他們來了咱們書院,水雲街生意日漸興隆啊!”永樂坊的水雲街,那可是長安城出了名的以賣釵環胭脂、香料絹絲等女子飾物的聖地。(長安劃分一百零八坊,對應一百零八顆星曜。)

  此時,隔壁席的某位姑娘嘹亮的一喊:“你們快瞧,那就是江家公子江玦。”

  “哪一個?”世琳急忙起身,朝那姑娘指的方向看過去。魏家姑娘本是給樺緔續著茶,也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上身,轉頭翹首引領,焦急的找尋目標。

  樺緔一瞧四周,盛裝華服的小姑娘們紛紛扒著看台柱伸長脖子,墊著腳尖尋找著麵都沒見上一會,就令她們‘魂牽夢縈’的江家公子。

  “哎呀,那個著暗紅騎裝的。”另一位姑娘忍不住回道眾人的疑問,這個時候,眾姑娘動作神奇的一致,上百雙眼睛如利劍般精準的瞄向遙遠的紅衣少年。

  那裏隻一人著暗紅武裝,發後束帶迎風飛舞飄蕩,劍眉深眸,英氣勃發,即使是千米之外,也感受得到帥氣逼人的氣息。他左側與之幾乎是並行驅馬飛馳而來的少年,一身墨色勁裝,左胸前金線繡著四爪蛟龍,金貴不羈,眉眼淩冽,卻又灑脫放逸。紅裝少年右側一著靛青武袍少年緊追不落,隻稍稍錯開馬頸的距離。如一匹上好綢緞的墨發高高束起,在身後飄揚,一張清貴俊顏隨著疾馳前來而漸漸顯露清晰。三位美姿儀的公子模樣風格各有千秋,氣質迥異卻皆散發蓬勃英氣。

  “瞧見了嗎?著墨色的是七殿下,暗紅色的是江公子,靛青色的是顧公子!”施雯門兒清的跟她們指認著,聽說之前已比了兩場,這一場隻他三人賽,為的是決出個魁首。樺緔一手托腮,特地彎了彎頸子,從她三人屹立的縫隙中窺了眼,忍不住心中反駁,能瞧看清楚什麽?離著看台少說百米呐。又是疾馳而過,快的就像恍了個神,沒想到一個個暗自竟練就千裏眼的神功。

  施姑娘被迷得神魂顛倒,一步三回頭的從看台邊回來,那看台欄杆外一指寬的邊與他們這張八仙桌統共也就一米遠:“真是要被江家哥哥帥暈了。”施雯雙手托腮,做花托狀,神情憧憬的做著少女夢。

  “要是江公子到街上走一遭,指不定會如同潘安一般‘擲果盈車’呐。

  ”魏姑娘也雙手托腮,無限感歎道。

  若將江公子比作天邊的炙陽,樺緔瞧了眼麵前這群做花托的姑娘,真是一院子的向日葵。低首執起茶壺蓄著茶水,纖長濃密的睫毛飛翹,就似兩把羽扇。小丫頭如同帶了晨露的骨朵,初露女性的嫻靜柔美。

  “嗯,以施姑娘這架勢,估計得命仆從抬著兩大箱新鮮紅果給江公子裝載車上,箱子上還得貼著封條‘崇賢坊林曲施家六姑娘相贈’。”樺緔吹著小茶盅裏的清茶,眼眸被氤氳水汽浸染的更為水亮,無視施姑娘哀怨的瞅著她,繼續一本正經的揶揄。

  魏姑娘忍不住輕笑出聲,好不容易止了笑,問道:“施雯,你不是說男子要像許大人那般,溫潤如玉,豐神儒雅,那樣才可稱之為美男子。”許大人許羨之是盛德十年的文狀元,‘三鼎甲’遊街時,正巧是施姑娘陪著母親去寺裏上香的路上,坐在馬車上瞧看到許大人頭戴烏紗、身著緋袍,騎著高頭大馬沿著朱雀街環遊長安,好不神氣。

  “那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再說誰不年少過,誰心裏還不允許有個白月光。陳年舊事,提了幹嘛?不管,我就是變心了。”施雯撅著小嘴回道,許大人這茬她早忘得七七八八了。

  “施雯!”樺緔忍不住喝笑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旁的小郡主世琳意猶未盡,頻頻側首,不自覺的被一道清俊身影深深地吸引,目不轉睛的盯著:“施雯,那是誰?”

  施雯轉頭瞧看,髻間的步搖金穗隨著轉頭於空中打著弧,在額間不停地顫動:“誰?七殿下呀。”

  “不是,七叔我又怎麽會不認識。”正說著,剛剛賽完的那三位公子,兩位驅馬回到賽場往與看台相反方向而去,而青靛色武袍少年利落的翻身下馬,將韁繩交於一旁的馬童,向看台東側方向走去,那邊是射箭場,早已聚集著不少小公子在自行練習,偶爾還傳來喝彩聲,好不歡樂。

  “我說的是那邊那位。”世琳忍不住用手指遙遙一指。

  迎風走過的少年,或因剛剛的禦馬疾馳而被風吹落一縷秀發,垂落額間,隨著走動在棱角分明的臉側飛舞搖晃。劍眉長眸,眸底幽黑如深淵,又有星光在其閃爍。削薄輕抿的唇,彎翹出流暢的弧度,更顯冷冽清俊。身姿頃長挺拔與翠柏,步伐輕盈矯健。行走間腰間串著古璿玉的長穗瀟灑的甩起。青靛底色的窄袖勁裝,領口、袖籠用金線繡著祥雲暗紋,華貴而低調,不見絲毫張揚之勢。‘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大約就如這般吧。

  那邊有名膽大的姑娘不禁輕喊了聲:“俊哉,少年郎。”惹得她一旁的小姐們推搡著她,掩麵羞笑。

  “哦——那就是顧家公子嘛。”近些時日,若是沒聽說過顧公子的大名,可就太落伍了。書院的博士哪一位不讚他鴻筆麗藻,璧坐璣馳。他來書院初考的試卷幾經傳閱,無不讚歎這番出眾文采竟出自十幾歲少年之手。

  “顧太傅的嫡孫。”魏姑娘也探身瞧看已走遠的那道清俊身影。

  “書院舉行的學子會考顧公子摘得魁首,第二名是顏家公子,第三名是叫謝玉生的學子,就是郡主那天大街上遇到,被陸公子欺負的那。”本院學子並沒參與統考,隻是外部學子前來試考。隻要過了不問家境,一律接納歡迎。

  施雯接著說,還揚起白嫩的四指空中擺楞,眉眼透著古靈精怪,賣著關子問道:“可知第四名是誰?”

  “誰?”魏禚依捏著紫的發黑的葡萄珠好奇的問道。

  那驕傲的小表情,就好像是她得了第四一般:“這第四名就是江公子。”

  “哦——”隔壁桌的姑娘也在側耳細聽,生怕錯過什麽重要訊息。

  身後那兩桌的姑娘們嘰嘰喳喳個不停。

  “聽說,江公子還未定親。”

  “你這是打哪聽來的。”

  “我四哥說的。”

  “這算什麽,瞧著那邊了嗎?”楓林學院有名的包打聽趙子凡公子那,身邊烏拉拉的圍著一大群錦衫玉釵的姑娘。

  “他說,不光你的江家哥哥沒說親,七皇子、顧家公子、杜家公子、顏家公子可是都沒定呐。我還聽說,最近說媒的媒人都要將這幾家的門檻踏破了。”表麵上和諧的坐在這裏嬉說玩鬧,私底下都求著母親差人遞帖子結交呐。江家鎮國公江鎮南嫡出的大姑娘江杳嫄最近收到的拜帖都堆得山高了,要不是她以往就是矜貴清冷的性子,不大參加這些閨中少女間的結交活動,還不知要因她這位英俊逼人的堂弟得罪多少人呢。

  “我怎麽瞧著顧家公子更和我眼緣才華卓然、俊逸非凡。”

  “江家公子形貌昳麗、武藝超群,英氣逼人!”

  “七皇子才是最矜貴瀟灑的。”。。。。。。

  施雯聽著那幾桌因幾位公子孰美這個問題爭論不休,麵紅耳赤,輕聲與樺緔她們說了句:“都美。”

  “施姑娘,你太貪心了!”樺緔笑道。魏姑娘與世琳對視了眼亦點頭回道:“我們也這般認為。”便樂笑出聲。

  瞧著遠處一群姑娘堵在賽馬場,穿的一個比一個靚麗,妝容細致精美,再一看獵場邊的休息台,更為招展。那各色的裙裾匯集一起,遠遠瞧去,就像是春日的禦花園,百花齊綻,這幾家公子好豔福。

  樺緔一向活的清明,這些公子再優秀也沒她什麽事,自古以來駙馬的出身不是新科三甲,就是六七品以下小門小戶中的公子之流。就算將來父王登基繼承大統後,對她偏愛有加,擇婿時選一門還不錯的世家優秀公子,卻也絕不會是注定要封爵拜相的這幾位。故樺緔的興致不怎麽高,本來她跟李乾成來的本意便是要練騎術的,因為半個月後,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獮,是天家在皇家獵場擺的‘盛宴’。屆時,朝中各六品以上官員會攜家中女眷孩童前來參加。除狩獵外會另設各項小賽,備有豐富的獎品,女子家眷亦可參與。她兩年前瞧上了一匹大宛進貢的汗血寶馬,是匹幼馬,淺棕色的馬泛著油光,大大的眼睛,可討喜了。可是她年紀太小,騎術不精,沒能參加,最後聽說被江家大小姐江杳嫄牽走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這是壓在她心底的一件憾事。所以這兩年她發揚蹈厲、經練騎術,為的就是避免再與她心愛之物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