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宇宙中最殘忍暴虐的種族。仿佛它們生來就是為了殺戮一般，不需要經過任何指導，每一隻蟲子自生下來，就是高效冷酷的殺手。

  數百隻新生的蟲子包圍了第二任和瑞克，嗜血的**驅使著它們掙脫出伴生的卵殼，極力舒展著如刀劍般的身軀，不斷尖鳴著，叫聲此起彼伏，恐嚇著被圍在中心點的二人。

  這是它們的獵物。

  要是換作一般的冒險者們，遇到這種情況估計都得嚇尿了，這裏的任何一隻蟲子都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

  可第二任和瑞克不是一般人，甚至他倆嚴格來說可能都不算人，瑞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舒展筋骨的蟲子們，不時嘖嘖讚歎一聲；一旁的第二任則黑著臉，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沒有等待多長的時間，第一隻蟲子便率先發起了進攻，振開鐵翅，朝第二任的麵門疾速俯衝而來——已經掙脫出團膜的蟲子們緊跟在後，或是振翅飛來，或是高高縱起，幾隻大蜈蚣模樣的巨型長蟲彈動細足在牆壁上遊走著，尋找著一個合適的機會。

  “喔~”瑞克一點也不顯得驚慌，反而很興奮的樣子，眸子也多了幾分光彩。他舉起隨身的射線槍，躍躍欲試地準備開槍，有人卻比他快了一步。

  自從成為了英靈以後，第二任已經許久不曾一下子見過這麽多蟲子了。饒是他閱曆豐富，也不免多出幾分謹慎。

  本著獅子搏兔的原則，他當即催動起風旋，化守為攻，連招呼也不跟瑞克打一聲，無數道細小且鋒利的風之箭矢紛紛凝聚完畢，隨即風聲驟急，就向四周激射而出——

  直到現在他還是忘不掉在蟲族母星時的經曆，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望，完全想不出有什麽辦法生還。雖然蟲子們單體的戰鬥力遠不如他，但架不住實在太多太多了，就是鐵打的身子也遭不住熬，最後隻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點被拖死。

  所以第二任根本不打算給蟲子近身的機會，先一步就將它們給打成了碎肉。

  瑞克大聲叫罵了一句，不用想也知道是受到了波及。

  他偏過頭，瞪著一對死魚眼怒罵道：“我他媽下次動手能不能先放聲屁啊！我差點也被你射死！”

  正說著，第二波蟲子也從卵殼中掙脫了出來。第二任一門心思都在蟲子的身上，也不理會，隨他心念變動，守護在他身邊的風旋越吹越急——

  接著他雙手一張，風旋猛地擴散開來，轉眼間占領了整條通道！

  第二任的眼神也變得冷酷起來。

  隻見得，蟲子們忽然全都停頓了動作，如同中了邪一般，又好似時間被強硬地中止了流動——飛在空中的翅蟲大張著翅膀，一動不動地，就像是被掛在博物館裏的塑料翼龍模型；

  幾隻撲到了近前的巨甲蟲仍保持著狩獵前一刻的捕殺動作；

  最難受的是兩隻巨型蜈蚣蟲，長而粗碩的身軀一半還攀附在牆壁上，另一半則扭成了詭異的曲線。

  一切都在刹那間停止了下來，除了第二任自己，和臉上掛著幾分鄙夷的瑞克。

  “切，真沒意思，一上來就交大的。”瑞克扯了扯嘴角，滿是失望地道：“我還想看看這些蟲子能有些什麽有意思的地方呢，跟楚軒聯盟廝殺過一場後，它們本身應該也會作出相適應的進化來才對······”

  他一邊說著，一邊湊到離自己最近的那隻巨甲蟲旁邊，仔細地觀察起對方的口器來。

  其實仔細觀察的話，這些蟲子也並非一動不動，而是正在微微掙紮著。隻不過掙紮的幅度太小，被一股無形力量壓製得極難動彈，顯然這和第二任剛才擴散出去的那股風旋有關。

  “你要是想看，可以等我先過去，然後我給你放出它們來你慢慢看。”第二任笑著看了一眼瑞克，言語裏滿是調侃，跟著真的抬腳就走。

  不隻是嘴上說說而已，他確實也是這麽想的。

  以瑞克老頭的本事，這些蟲子對他來說恐怕連熱身活動都算不上，這老家夥嘴巴毒，性子也怪，越是敬著他他反而越不給好臉色。

  反倒是越和他對著懟，他卻越開心。

  “哈哈哈，你也開始有點意思了嘛！算了，好菜還在後邊呢。”

  瑞克擺擺手，跟了上去。

  待二人都走出了蟲子的包圍後，第二任頭也不回地舉起右手，輕輕握拳，那些蟲子便在哀鳴聲中盡數被碾成了粉末。

  ……

  星城內部比兩人想象得還要完整得多，絕大部分設施仍保持著基本的完好。

  但同樣也比兩人想象得要髒亂得多：一路走過來，第二任和瑞克已經經過了七處蟲子產卵的點了。

  每一次看到蟲卵，第二任一句話都不說，上來就交一套大招，開始他的地毯式轟炸，直到現場找不出一具完整的蟲子屍體才肯罷休。他也有意向瑞克展示自己的實力，每一次出手，都變著花兒地整一套新的招數。

  隻不過瑞克的心思全然沒放在這上麵，他那些花哨的能力連讓瑞克抬一下眼皮都沒有，似乎還不如出現的新蟲子有吸引力。

  怎麽說第二任他也是少有的四階強者了，在瑞克眼裏，卻好像地上隨處可見的石頭似的不值一看，這多少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整個多元宇宙又才有多少四階？除了我們英靈殿平時不接觸外人不算······這死老頭是見過了多少四階強者啊？還是說他除了科技之外，其他的都一竅不通，所以看不出我的手段高明？）

  第二任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著自己，盡管他嘴上不說，但心裏卻很在意瑞克先前的輕視。瑞克看出了他心裏的小九九，拿著這事嘲笑了他一路，兩人一番互懟下來，關係倒比一開始融洽了幾分。

  “楚軒聯盟花費了這麽大的人力和物力，結果就搞出了這麽一堆垃圾，嘖嘖······”瑞克虛著眼一路打量過來，作出了這樣的評價：

  “他也算是個聰明人，可惜，冗餘的官僚體製隻會白白浪費他的聰明，最後做出蠢事。當真可惜。”最後瑞克輕輕冷笑了一聲。青青小說

  第二任目不斜視地走著，這樣的話他這一路上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了。聞言敷衍地笑了笑，道：“楚軒他的想法一直在變，輪回時代是，現在也是，您老也知道我是看過那本小說的讀者，有過上帝視角，但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

  他頓了頓：“為此他們七個寧願放棄獲得感情，這是他們唯一的‘**’，他們都願意舍棄······”

  “白癡。”

  瑞克毫不客氣地罵了第二任一句，他本來不想浪費自己的口舌，但想了想，又解釋道：“你也說過了，他的想法一直在變，又怎麽知道這七個楚軒不會有更高的‘**’了？”

  “也許吧······”第二任喃喃了一句。

  “您老那麽聰明，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不？”過了一會兒，第二任又道。見瑞克沒有吱聲，便知他是默許了，沉默片刻後，忽然變作了沉重的態度，問道：

  “您說，我們會不會真的生活在一個‘盒子’裏？就像那本小說提到的盒子理論？”

  這個問題問得很狡猾，瑞克心裏小小地讚揚了一下。因為他知道，第二任的意思，並不是他話中的那個意思。

  盒子理論在他和第二任這樣的“多元穿梭者”的眼裏，說得難聽點，是一個早就被推翻了的偽論。盒子理論從來就不正確，也從沒有一個人，或一個世界，生活在一個被設計好的盒子裏。

  舉個例子來簡單地說，一位作者，寫出了一本小說，作者和小說之間的關係並不是“盒子外”與“盒子內”，而是兩個平行的世界。

  這樣一來，也就不是作者先創作出了這本小說，然後才演化出了一個小說的世界。

  這個小說的世界本身就是存在的，多元宇宙何其廣袤，為任何的可能性都提供了出現的“土壤”，而該作者所在的世界與小說世界之間的距離很近，彼此間會互相影響，久而久之，總歸會有一些五感敏銳的人，捕捉到另一個世界的信息。

  這些信息就被叫做“靈感”。

  說到這兒，不得不提一個有趣的現象——輪回者在主神的幫助下，有機會接觸到所有的平行世界，但他們在進入某一世界時，有時候就會產生“落差感”。

  比如這個世界的角色沒有那麽強啊？又或者，這個世界的主角怎麽他媽的這麽強的？！於是輪回者們將這種落差感統統歸咎於主神對恐怖片的合理化調整。

  其實不是這樣的。主神從來就沒有能力調整一個世界。多元宇宙裏，也沒有任何一個存在可以。

  之所以會有這種落差感，那是因為作者在創作的時候，並不能完完全全接受到所有的信息，靈光乍現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太全麵。因此創作者的筆下，是一種虛與實的結合，既有原世界的“實”，也有創作者想象力的“虛”。

  像鳥山明的龍珠，裏麵後期戰力都強大成什麽樣子了？真要有這樣一個龍珠世界，那好嘛，幾乎所有的世界在龍珠的角色眼裏，都是幼兒園過家家。

  第二任這麽問，自是不可能不知道這些東西，他仍然這麽問了，說明在他眼裏，也許整個多元宇宙，也許以上的這些理論，都隻不過是一個更大的盒子所設定好的罷了。

  瑞克想了一會兒，忽地冷笑起來，罵道：“想這些狗屁管什麽用？有這個腦子，多想想怎麽吃點好的，ri個騷的，不比這個強？”

  第二任哈哈一笑，表示讚同。

  “隻可惜，你們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冷漠，單調的女性機械合成音在兩人的耳畔忽然響起，兩人登時臉色一變，各自戒備起來。

  四下看去，卻找不到發聲的來源，仿佛聲音是從周遭環境本身發出來的······更確切地說，像是從星城本身發出來的。

  “咣！”好像所有的照明設施被全部打開，星城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視野明徹起來。二人見狀，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星城內的腹地。

  迎接他們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機器人大軍，仔細看去，卻又像金屬和某種肌體的粗暴結合，大多數都是奇形怪狀的，很難被辨識為人形。隻能從它們雙足站立的姿勢，勉強判斷為“機器人”。

  “這他媽是什麽玩意兒？賽博朋克原始人限定版嗎？”瑞克連連驚叫著，瞪大了眼珠子來回掃視。

  “你看它們身上，那好像是······是蟲子？”第二任有些不確定地小聲道，心裏暗暗吐槽，見過醜的，沒見過這麽醜的，這個組合真的有億點點惡心。

  “這是······進化。”那機械音又道：“當生物的進化已經到達終點時，就需要······”

  “真他媽醜！你覺得呢？”

  “就需要選擇和接受······”

  “我也覺得醜，老實說我在執行殿裏派發的任務的時候，就沒見過這麽醜的······”

  “你們能不能等我先說完？”

  瑞克和第二任齊聲叫道：“不能！”

  “······”

  那機械音似乎是被傷自尊了，老半天不曾回話。瑞克一臉厭惡地打量了一陣機器蟲大軍後，對機械音說道：“喂！別躲著了，我們來都來了，不如我們見個麵，其實我有點好奇，你會不會比他們還醜？”

  又是一陣令人尷尬的冷場後，防衛設施相繼隱匿，在二人的注視下，中門緩緩打開，那裏通向的是星城的中轉大廳，應該也就是機械音的主人所在的地方了。

  “我跟你賭十塊星金石，我猜它的身材很好。”瑞克拿手指捅了捅第二任的後背，示意他跟上。

  “啊？”第二任還沒明白，卻隻見瑞克已經大步流星地朝中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