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泰坦前奏 平安夜失蹤事件(下)
作者:東海孤鱗      更新:2020-05-18 03:30      字數:4029
  “我記得在電影裏,金剛就是在平安夜逃脫的,算起來應該是昨天晚上?抱歉,我不是很了解外國過聖誕節的規矩,也可能是今天晚上······看來主神把我們投放到了一個很關鍵的時間點上,時間很緊,隊長,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繼續耽擱下去了······”

  任雲生穿行在百老匯大街上,越過三三兩兩的人群,他的腳步逐漸加快。經過了一場罕見的大雪後,地麵積著厚厚一層雪泥,稍不留心可能就會滑倒。行人們放慢腳步,秉持著屬於他們的優雅,愜意地享受著節日的歡樂氛圍。

  隻有他在急匆匆地趕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瞧,他要去做什麽?”高貴的婦人對同伴說,手捂小嘴,露出驚訝的神情。當所有人都輕鬆而優雅的時候,有一個不同,看上去就分外醒目了。

  “也許是劇院裏的小工,快趕不上時間了吧?”同伴微笑答道:“他們可是很忙碌呢,為了一頓飯的薪酬。”

  婦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什麽是小工呀?”

  ······

  如果可以的話,任雲生也想慢一點,像他們一樣享受下這份悠然自得。可實際情況並不允許,按照沈秋石的說法,金剛會在平安夜掙脫束縛,掀起一場大鬧。

  而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

  作為一場盛大的表演,將金剛捕捉回來的那夥人定然不會藏著掖著,反而應該大力宣傳,至少在富人雲集的百老匯大街上,少不了如雪花片似的宣傳單。但什麽都沒有,別說是宣傳單了,就連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他一路走來,問過了好些人,劇院的演員行人,包括徘徊在此討要賞錢的流浪漢,得到的回答都隻有一個內容:沒聽說過。

  這很不尋常。從將金剛帶回紐約到今天,期間至少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做好充足的準備了。但事實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幾人討論了一下,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於是分作三路,兩名女孩尋找棲身的旅館,同時靜候待命;任雲生單獨去找那支拍攝團隊;而沈陳二人則去尋訪因為金剛和團隊決裂,回歸了劇院的女主角——安·達羅。

  按著問到的路線,任雲生馬不停蹄,快步趕到了這部恐怖片的第一個目的地——歌斐羅大劇院。這處劇院名氣很大,即便在整條百老匯大街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曾表演了無數令人拍案叫絕的舞台劇,捧紅過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明星紅人,如果要選作那場驚世表演的場地,這裏最合適不過了。

  與裝修得高貴奢華的門麵不相襯的是,歌斐羅大劇院顯得門可羅雀,頗有些淒涼意味。盡管大門敞開著,歡迎客人的到來,但卻沒幾個人往裏走去。

  任雲生有點意外,他還以為這裏應該熱鬧得緊。經濟危機沒有打敗那些高高在上的權貴們,這座城市閑得無事的富人還有很多,從其他劇院門口就能看得出,隻有這座劇院沒什麽人光顧,仿佛是刻意避開一樣,像在躲避瘟神。

  他吐了口白茫茫的霧氣,緊了緊長風衣向裏走去。雙腳踏在花崗石的地板上,回蕩著“嗒嗒”的輕響。

  劇院很空曠,除了腳步聲外任雲生幾乎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回蕩的腳步聲交織應和,平添幾分寂靜幽森之意。抬頭看去,因為燈光的黯淡,大理石柱托起的拱頂隱藏在陰影之中,隻有兩具白水晶的吊頂在固執地發著光,試圖維持這裏最後的光明。

  穿過迎賓廳,任雲生來到了一處圓形的大廳。大廳連接著四條寬敞的過道,這是通往劇場的路線。以往它們總是很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但今晚,隻有一個頭發雪白的老者,坐在前台處百無聊賴地看著報紙。

  老者注意到了他,沒有抬頭,隻是抖了抖報紙,淡淡地說道:“今天不招小工,離開這兒吧。”

  “我不是來當小工的。”任雲生環顧一周,盡收入眼底後轉向了老者。“我想問一件事,你們的老板呢?”

  “哦?”老者從懶散架著的眼鏡下挑過視線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哂意。他在為這個年輕人的不識禮數而感到好笑,如果什麽人都要見老板的話,那這兒就不是劇院,而是乞丐救助慈善會了。

  他無心跟任雲生逗樂,隻想快點打發掉他,當下揮了揮手說道:“要領食物的話,走後門,有時候我們準備一些食物,即便是現在……去晚了就沒有了。”

  任雲生無奈地笑了笑,這老頭子,把他當流浪漢了嗎?他笑著在懷中掏摸了一陣兒,那老頭見了,登時一急,喊道:“嘿!別做這種傻事!我會叫安保來的!”

  “那不太好,人多就不好分了。”任雲生將事先準備好的金粒丟到前台上。金錢開道的法則,在什麽時代什麽地方都很好使,稍微賄賂一下,這老頭兒應該就會很恭順地去找老板了吧?

  卻不想那老者非但沒有如他預料的那般欣喜,反而流露出了極大的驚恐。

  “不,不!我什麽都不知道,請不要這樣······”老者謔地彈起身來,向後退去,直到後背“砰”得撞上牆壁。好像那不是一塊金子,而是某種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汙穢。

  任雲生本來就是滿腹的疑惑了,見他這般反常的表現,更是被弄得一頭霧水。他略作沉吟,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兩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老者的肩膀。因為對方年紀很大,他也沒有動用過激的手段,隻是一字一句地問道:

  “為什麽這麽緊張?我問你,你老板在哪兒?”

  “老板老板他······”老者含混不清地說著。

  “算了,我換個問法。這陣子有沒有什麽人聯係過你們劇院,比如劇組什麽的,說要展示某種以前從來過的東西?”

  其實像任雲生這樣詢問,無異於大海撈針。但他委實也沒有別的辦法,整條百老匯街上劇院何其之多?真要一個個找,怕是得找到明年了。而這座劇院一反常態,再加上來時詢問,被問的那些人眼中流露出的惋惜疑惑驚訝等等……很可能這裏就藏著貓膩。抱著能問出一點就問出一點的心態,任雲生隻好逼問這可憐的老家夥。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也不清楚······”老者像是被什麽嚇丟了魂,翻來覆去地重複著這句話。

  “算了,沒事了。”任雲生盯著對方的眼睛看了半晌,那眼中蘊含的驚恐和緊張作不得假。不管對方真的知道與否,都很難從他嘴裏問出有用的信息來了。他輕輕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轉身尋了一條過道,準備繼續探上一探。

  臨走前,他再次望向老者。後者依靠著牆壁,木然地看著前方,渾不在意他的存在了。

  直到他離開,老者也沒有再看他一眼。隻是緩緩地滑落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地道:“沒有了,我們已經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都沒有了······”

  ······

  通道的盡頭是一間寬敞的劇場。懸掛於天花板中央的水晶吊燈沒有打開,隻在四角點起了微亮的小燈,更多的地方被黑暗所籠罩。任雲生站在高處眺望舞台,座位層層排列,好像暗紅色的死寂之海,隔開了他和舞台的距離。

  自從注射了c病毒原液以後,他的視力得到了大幅提高,即便在很昏暗的地方,隻要不是沒有一點光亮他就能看清周圍。

  很幸運的是,第一間劇院他就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舞台的帷幕被扯下,隨意地丟在一旁,暴露出了後麵的景象。兩條粗碩的鐵鏈從懸架上垂了下來,一長一短,斷口處切割分明。應該被它們鎖住的存在現在已不見了蹤影,但這裏沒有明顯掙鬥過的痕跡,除了鎖鏈和地上的幕布略顯突兀之外,一切都很整潔幹淨。

  任雲生正想走近些看看,冷不防背後亮起了一道燈光。他忙轉身看去,卻是那老者緩慢地跟了過來,舉著手電筒,蒼老的臉在陰影的掩映下表情木然。

  “什麽都沒有了,無論你想找什麽,都已經沒有了。”

  任雲生還沒來得及詢問,老者伸出一隻手來指向舞台,又繼續說道:“你是要找它吧?那隻巨大的猩猩······它已經不在了,那些人搶走了它,殺死了很多知情的人,為了不讓它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包括我的老板,歌斐羅劇院的持有人——愛德華先生。它是個魔鬼,給我們帶來了災難,那些人更是一些魔鬼!愛德華先生就在那裏被槍殺,血流了一地,現在接手劇院的是他的女兒,但劇院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老者喃喃自語著,很快任雲生發現,其實他不是對自己講述什麽,隻是為了傾吐藏在心裏的恐懼。對於老者來說,任雲生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隻要是為了那隻大猩猩而來,就意味著和那幫搶走猩猩的是一丘之貉。

  “先生,不管你是什麽人,但我們現在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請您不要再對那位小女孩下手了,她是無辜的,她什麽都不知道,隻是接手了自己父親留下的最後一點可憐的遺產罷了。”

  任雲生無意聽他囉囉嗦嗦地絮叨,擺了擺手切入主題:“你說的那些人是什麽人?他們現在在哪?”

  老者抬了抬眼,緩緩地搖頭。“不清楚,他們隻是突然地闖入這裏,又很快地離開了。”“jg察呢?難道你們就沒通知過jg察?”

  此言一出,老者仿佛是聽到什麽很好笑的事情似的,忽然低聲嘿嘿地笑了起來。他就這樣笑著,轉過身,緩緩地走開了。

  任雲生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老者的背影,“嘿嘿,嘿嘿嘿······”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劇場裏,等到離得遠了,又聽到他輕輕地說了一句:

  “您要找什麽,現在都不在這裏了。走吧,請離開這裏吧······”

  就這樣帶著一頭的霧水,任雲生走出了劇院。

  天空中再次下起了大雪,華燈發出的光芒變得模糊,像一個個亮點,在紛紛揚揚的白色絨羽中閃爍著。任雲生站在街上,陷入了沉思,他有點搞不明白現在究竟是怎麽一個情況了。

  古怪,很古怪。

  任雲生越來越覺得這次的恐怖片古怪得很,他開始感覺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怪獸類恐怖片了,沒有金剛的信息,時間點上的曖昧不明,還有這座劇院,這名老者反常的驚恐。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麽詭異。

  如果非要找一個形容來表達的話,那麽任雲生覺得,電影似乎變成了一部懸疑的推理片——

  好像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籠罩了下來,大網的絲線錯綜複雜,似乎通向了無數個地方。又像是無數個地方伸來了絲線,共同織就了這麽一張大網。就如同他之前的靈光一閃,也許這次的危險真的來自於這座城市本身。

  他反感自己的這個直覺,因為他還是喜歡那種拳拳到肉的激鬥類恐怖片,假如能選擇的話。

  不過還好,有陳桐和沈秋石那兩人出主意,他不用再一個人苦思冥想。摸出對講機,任雲生打算呼喚一下二人。連續呼叫了幾次後,那邊傳來了動靜——

  但不是正常的對話,而是一些嘶嘶啦啦的異響。異響中,隱約傳來了幾下倉促的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