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來找我們了！”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戴著口罩的小男孩，雙手抱胸站在男人的麵前。

  “為什麽？”

  賈榕暗地裏緊緊握著雙拳，手心裏捏著什麽東西，被自己的兒子這麽無禮貌的教訓，他丟臉丟得太徹底了。

  眼神陰森可見，搖曳的樹影遮擋了他臉上的表情。

  “你是我生的，我為什麽不能夠來？”

  “你好像忘記了，我們也是你趕出來的！”

  小敘兒輕輕的噓了一聲，拉拉嘴巴上的口罩。

  “我告訴你，曾經的爸爸！”

  聽到曾經的爸爸這個詞，賈榕不由心頭一震，這小子什麽時候掰得這麽清楚了？

  “你叫我什麽？”

  聲音可以感覺得到冷氣在噴出，加上他那讓人聽了就發冷的聲音。如果是一個膽小的人，可能會感到恐慌害怕。可是他忘記了眼前的小敘兒，隻是一個毛頭小孩子。正所謂，初生的牛犢不怕虎，他的威嚇恐嚇統統在他麵前失效。

  “噓，當初是你不要我們的，你也選擇了那個女人，現在為什麽來叫我兒子，你不覺得很可笑嗎？賈木頭！”

  小敘兒往前站了一步，兩手叉腰直挺挺地抬起頭仰望著他。

  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彎下腰。

  “幹什麽？”

  賈榕無法理解兒子的手勢，不管怎麽樣，他都認為他是父親，不應該讓兒子騎在他的頭上。所以硬著脖子就是不樂意低頭。

  “喂，賈木頭，把頭低下來看著我，你又不會少一根毛。”

  小敘兒比劃了一下兩個人的高度，提醒他應該尊重小小個子的自己。

  “你不樂意低頭也就算了！”

  朝賈榕擺擺手，裝成不在乎，原諒他了。還誇張的往後退了好幾步，把小手捂在鼻子上。

  “既然不想低頭，那麽你就不要過來了，遠遠的對話就可以。”

  他說出來的話對賈榕是多麽的嫌棄啊！這口氣賈榕怎麽能夠聽不出來呢？頓時心裏一股鬱氣升上來，差點就翻了白眼暈過去。

  “你啊，站穩些，別倒，不然我就得叫120了。”

  小敘兒這一次好像跟他老子較上勁了，說話的時候條條有理的，表麵上好像在關心賈木頭，其實是挖了好多坑給他。

  賈榕黑著臉學著他也後退了幾步，把整個人都埋進了樹蔭裏麵。

  “唔，這種表現挺不錯的，不會感染到別人。”

  “什麽？”聽到兒子的話賈榕差點炸毛。

  這小子排斥自己嫌棄自己也就罷了，還說怕被感染到。

  再瞧他戴著口罩離自己遠遠的樣子，心裏那氣呀！一下子湧上了腦袋，差點高血壓蹦上來。直接栽倒在地上。

  “你，才離開我多久，白潔芸就把你給教壞了。”

  氣得說話的語氣都在哆嗦，這小王八蛋分明是他的種，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很明顯，就是吃裏扒外，還口口聲聲賈木頭，根本就忘記了他這個老子了。

  “小子你給我記住，不管情況怎麽樣，你永遠是我的種。”

  說完大踏步向前就想抓住小敘兒，這小子就得抓住他，狠狠地教訓一番，不然都忘記他是誰了。

  “你給我過來！”

  他身手挺敏捷的，但是小敘兒的身手比他更加的敏捷。手還沒有碰到他，小敘兒早已經溜到了對麵的綠化叢裏，還衝著他囂張的叉腰扭屁股呢！

  “來呀，你抓得到啊，我就過來。”

  跟賈榕在綠化帶裏逃來竄去的，就像在躲貓貓。幾個回合下來，小敘兒精力越來越充足，賈榕卻氣喘籲籲地完全體力不濟。

  “你小子，要是有膽子，你就給我站著別動。”

  賈榕扶著一棵樹在那裏直喘氣，但是那雙怒火衝天的眼，依然盯著小敘兒不放。

  “耶，我才不要呢！你沒有看到我戴著口罩嗎？現在全城戒嚴，正在鬧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呢！你啊，注意隔離，不要感染他人。”

  說完又往身後退了好幾步，逃得更遠了。好像賈榕就是那個帶病毒的人。

  “你，你小子行啊，人不大鬼這麽多。”

  賈榕氣得直打哆嗦，那棵樹被他扶得東倒西歪的，樹上的花兒都掉下來了，都快撐不住他胖胖的體型了。

  “我告住你，小子，你要再繼續跟我耍詐，那我明天就到法庭那裏把你的撫養權拿回來，到時候，哼！”

  陰森森的笑盯著小敘兒，但是眼裏的笑意沒有到達眼底。也不讓人感到溫和，反而是感到了某種殘酷。

  “你，不是的……”

  小敘兒感覺到了他眼睛裏的威脅，又往後退了好幾步。後背靠在了花牆上，已經退無可退了，不過倔強的他還是不樂意認輸。這幾年來，媽媽彼爸爸虐待所受的委屈那麽多，他都看到了。

  眼前的爸爸絕對是一頭大灰狼。他從來沒有感覺到爸爸跟別人家的爸爸一樣和藹可親又愛自己的小孩。在他的內心深處早已已經在賈榕額頭上貼上了假爸爸的標誌。

  嘴一歪，頭往上一抑，沒錯的，一定是這樣。這個賈木頭一定是想把自己哄到他那邊，然後繼續虐待媽媽。

  哼！這就是一頭狡猾的惡狼，我怎麽樣都不會相信他的。

  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望著前麵的賈榕好久，由於猶豫太久了，反而讓賈榕誤會成小敘兒聽信了他的話，心裏不由得意起來。

  但是後麵小敘兒說出來的話，讓他差點就一個跟鬥栽倒在麵前的臭水溝裏。

  “你別騙我了，那個壞女人不是說她肚子裏已經有了你的小孩嗎？”

  小敘兒嘴一扁，滿眼都是我看清楚了你的意思。

  “哼，你都讓那個壞女人給你生孩子了。那為什麽還說我是你的小孩？那個女人也告訴我，我是你從垃圾桶那裏抱回來的。你每天都跟她在一起，想盡辦法謀害我的媽媽。如果我跟小曼是你的孩子，你怎麽會那麽殘酷的傷害我的媽媽呢？”

  小敘兒那張小嘴巴說得如此的犀利，小小年紀那雙望著賈榕的眼睛也變得越來越冷漠。說到最後幹脆閉上嘴巴，用他那雙像小火山一樣即將爆發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賈榕等待他的回答。

  “不，敘兒，或許……也許……”

  對麵的賈榕有種被兒子逼到了懸崖邊上的危機感。再一次握緊了拳頭，帶著一絲絲的小僥幸想挽回兒子的心。但是他好像忘記了他拋棄妻兒已經太久了，他已經在孩子們的腦海裏被抹殺得差不多了，現在他做的這一切隻能是徒勞。

  往前一步，艱難的張開嘴唇想要跟他解釋，但又哽了回去。一向霸道武斷的他，怎能夠在一個小孩子的麵前坦陳錯誤呢！這他好像從來沒有做，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