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集 西北有神州
作者:山岩盡美色      更新:2020-06-01 23:19      字數:4179
  詩曰:

  秋心如海複如潮,惟有秋魂不可招。

  漠漠鬱金香在臂,亭亭古玉佩當腰。

  氣寒西北何人劍,聲滿東南幾處簫。

  一川星鬥爛無數,長天一月墜林梢。

  左遺直流放蘭州,林如海早就在此等候,拉著左公的手直接進了蘭州府衙,對他說道:“此刻起,左公可先暫居於此。甘、寧兩地公務就拜托給您了。”

  兩個差役目瞪口呆,這位還戴著罪呢,怎麽就又高堂得坐了?這滿屋的高官都等著和他見禮又是怎麽個說法?

  林如海拿過公文畫了押,自有旁邊的裘世安過來打發他們出去。這府衙內此時可謂是高朋滿座,勝友如雲。

  昔日的江南三布衣嚴繩孫、朱竹詫、薑西溟,寧夏大學校長李守中,曲阜孔家主之子孔起呂、蘭州府台張福臻,河套總兵官陸竹山,蘭州府軍曹文詔,蘭州錦衣衛指揮使於輝,順王府長史蔣允儀並裘世安、夏守忠等等人手,一起恭賀左遺直逃脫囚籠,終得善果。

  左遺直左右看看問如海公:“怎地不見順王爺?我這到底要做什麽呢?”

  林如海哈哈一笑:“小婿說了,這河套三邊如今可是有了主政之人。這些政務由左公一言而斷吧,他自去雲中檢閱軍備,總要給韃子的新皇來份賀禮,也給我等爭取個三五年的發展時間。”

  “這我這戴罪之身怎麽說?”

  夏守忠寬慰道:“您這算什麽罪過。且容他蹦躂幾年再說。”

  眾人都好言勸說,左遺直也不是矯情的人,一身囚衣就坐了主位,先詳細問問諸位的公幹。

  蘭州府台張福臻先把蘭州左右的情況說了說:“下官自兵部被王爺遷到此處,原本的府台送他去南邊養老了。隻有一個任務給我,那就是發展民生,為進西域做足物資準備。”

  左遺直點點頭:“我這一路行來,看見開墾的良田的無數,你的功績可表。要多多興建水利,順王不是有濕地儲水之法嗎,要選好鹽堿之地,不可浪費好土。另外,這裏的稅收如何?”

  張福臻抱來一遝稅表,給他細看:“蘭州實行新稅,簡而言之就是農稅輕而商稅重。商稅又分門別類不一而足,本土的商家賣貨給外地,是另有補貼的。為彌補農稅,順王采用大農田製法,分田到戶不說,還要精耕細作,下官初接手時,也被嚇了一跳。此地糧價可比豫魯兩地,上一季收下來後,可以做到家家有餘糧了。而國庫存糧,多半來自王府自耕田,也稱為朝廷國有良田。還有就是,無人不納稅,就連順王自己都納著稅呢,這二位內相就管著這些。”

  夏守忠趕緊遞過去田畝冊:“自前年開荒以來,所得良田百萬畝之數,除卻賣給一些外來農戶外,剩下卡在百萬這個紅線不動。人手嗎多半是軍中退下來的老卒,還用著屯田的名頭,可裏邊的芯卻換了一遍。這些老卒不僅能分潤田產,還有務農的工錢可拿。每到農忙時分,陝甘兩省的農戶都來此掙上一份工錢回家,可說是皆大歡喜。”

  裘世安也遞上一份冊子:“我這裏都是瓜果蔬菜,光是建在山林溝渠的果園,去歲就賣出了蘭州一成的稅額。光是草原部落的大宗采購,就夠養活這些果農菜農了。

  最要緊的是棉花,王爺把這個列為了戰略物資。九原烏海產布的原料,全靠這些田畝了。這裏的土地說來奇怪,產糧還不是最好的,偏偏這棉花種出來卻是最棒的!但是這項產出,足足有三成的稅收。咱們都是合算成布匹給京師送去,因為兩地稅製不同,倒是占了大便宜。”

  左遺直連連苦笑,棉花是農產本應重稅,偏這裏算成了棉布商品,依照京城的低稅來說,北方的布行全都是河套布匹是一點不誇張。

  拍拍這些書冊,他是長歎一口氣:“且容我思量幾天再說,不親自走走看看,我心難安呀。守中兄,大學又如何了?”

  李守中用手一劃拉自己身邊這些人:“孔子學院已經辦到縣鄉一級去了,假以時日,這裏可識字人數,可居全國之冠。”

  左遺直又愣了:“孔子學院?你們好大的膽子,敢用聖人的名諱辦學。”

  孔起呂說道:“家父說了,若真能天下盡是讀書人,也就不怕什麽學說了。”此言一出,滿堂大笑起來。

  東林能有領袖江南仕林的能力,還不是因為知識的壟斷嗎?他們的書最多最全,又拉攏一批批讀書人站在知識的塔尖,不由他們不藐視眾生。

  左遺直滿嘴的苦澀說不出口,人人都識字的結果他不是不知道,出於對自己階級的維護性,他選擇了視而不見。可這裏卻用孔學的名義大辦官學,將這不世的功勳和聖人緊緊綁在一起,誰敢說之。

  “好大的手筆啊!”左遺直喃喃說道:“既然如此,承蒙順王青睞,我左遺直就在這裏再造一個神州。若有一日朝堂清明時,這裏就是朝堂選官的最大助力!諸公,用王府名義重開六部。不用擔心沒人來,閹黨自會源源不斷地將朝中實幹之人送過來。我當仁不讓自領內閣如何?”

  林如海鼓掌歡呼:“正是如此才好!小婿有一言相告,昔日和左公商議的內閣主事,輪替主政可在此試行。他就去做個人形圖章就好。”

  左遺直連連擺手:“非是我眷戀權位,實乃是當年和王爺談起朝代輪替時,他曾說過這樣的話來。天家不能確保每一代君王的英明,而朝堂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君王是否英明之上。縱觀史書來看,再荒謬的君王身邊,都能有經過層層篩選奮鬥上來的有為之士。這些人才是保證朝堂正常運轉的關鍵,隻要抓住了官,天下自可清明繁榮。

  當時我還有些疑惑,可這次坐牢發配,正好給我補上了這一課。我等自有法度約束,縱是東林在興盛期,也不敢廢了政事亂了朝綱。而天家隻憑好惡,就能將天下大亂。閹黨之勝,不是他們有多厲害,不過是借著天家之威罷了。若沒有了天家之威,他們的覆滅隻在旦夕之間!

  順王不見我,就是想告訴我,他不會把他的好惡夾在政令之中。且讓我大膽施為,若是我不能了,自有我的罪責。好好好,我左遺直今天就不領皇命領王命!集三邊地之物料,收了西域再說。如此,半個中國就在我手,再和朝堂來個君子之爭,看看誰先能讓治下民富國強!”

  可歎一代名臣左遺直,沒有死在獄中,卻挑頭做了“反叛”。西北再不是邊陲,而是國之中心矣!

  而那位想做“甩手掌櫃”的順王李想,正擁著他的王妃騎在馬上,欣賞著草原美景。還不時的勸慰她說:“和她置氣不值得。好歹也是貴妃出身,這些門道不會不懂。這就是變著法子要權呢。給她!自願的給咱家幹活,有什麽理由拒絕呢?寶釵那小心思不就是想和她爭權嗎,讓她們鬥去。把事情辦好就行,你隻管定下目標和指標。完不成就撤職。剩下大把時間,和我這樣遊山玩水豈不美哉?”

  黛玉靠在他胸口說道:“我不是不舍這些個俗物,隻是沒有你想的明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通透了。憑她是誰,到了咱家自然就是我說了算的。搶著想幹活就去幹,別說一個王府了,就是九原的政務她要是能行,我都敢給她。我以前還總是把她當成貴妃,這才有些束住了手腳。師哥,你說這是不是帝王之術?”

  “這才哪到哪啊?充其量就是個領導學藝術罷了。我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給你,累死她們去。”

  “你不心疼?”

  “我疼的過來嗎?男人雖是喜好新鮮顏色,可這心裏啊,總有一個人占據在那裏。”

  “哼!慣會哄著我的。你說咱們這一走,她們是不是就更要鬥的不可開交了?這世上最重要的是人,不是什麽外物。可笑她們看不透這些。還爭搶個什麽。我隻要師哥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李想大喜:“哎喲,你這哄的我好開心!就喜歡你這個重人不重物的性子。等去了雲中後,我帶你找個好玩的地方,就咱倆,好好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黛玉甜甜一笑,也就把王府的瑣事放下來了。傻子們,人我都帶走了,你們還爭什麽呢?爭來給誰看?不過,那兩位可都是國色之貌,又都對男人了如指掌,我可要看住了師哥。

  那兩個是誰?當然就是秦可卿和賈元春。自從知道了整個河套都是李想的後,她倆可就動了心思。有意無意的也要顯示自己的存在,倒不是說對李想有什麽想法,卻是對這份基業有了想法。

  薛寶釵的苦日子來了,再也顧不上去找李想說說衷腸什麽的,每天緊盯著這倆做事,生怕大權旁落。那些丫鬟們還是幫她的,畢竟都熟了嗎。尤其是晴雯,本來死看不上薛寶釵,結果又來了個賈元春。出於對賈府的好惡,她很快就被寶釵籠絡住了,這單挑變成了群鬥。隻有迎春緊緊的看好錢褡子,別的什麽都不管。

  夜晚時,委屈的她隻想哭,卻被繡橘勸住了:“哭什麽,每天等著她們來求你給錢這不好嗎?別說王爺不想著你,肯把家裏的經濟大權交給你,你說哪個男人能做到的?”

  迎春瞪她一眼:“我不喜歡錢,就喜歡和他在一起不行嗎。”

  繡橘連聲說道:“行行行。那太行了啊!可是啊,王爺特意把你留下,就是讓你掌握個平衡的。你說要是咱們辦不好,王爺知道了怎麽看你啊。”

  迎春這才上心起來:“咦,你竟說的有幾分道理。去把賬簿子拿來,我好好給她們算算,夫君教給我的成本核算,她們可是不會。我就給她們露一手瞧瞧,別小看了我去!”

  唉~~~女人多了就是如此,想一碗水端平絕無可能。李想能做的就是帶著心頭肉黛玉一走了之,等玩夠了再回來收拾殘局。

  京城榮國府裏的老太君可沒有這麽痛快的心思了。這殘局要怎麽收拾才好呢?王家雖沒被抄,可也差不多了。甄家的女兒到底還要不要,可千萬不要前腳抬進來,後腳甄家就被抄。那樣的話,賈家可是真就完了。

  鴛鴦悄悄說道:“甄家給二太太送禮來了。十幾個大箱子偷偷抬進來的。莫非,這就定下來了?”

  賈母冷笑一聲:“定不了的。甄家要想脫了這身官司,不脫層皮可是不行。單就是當年擁立的事,天家可都記在心裏呢。你去收拾一下我的細軟,尋個空送到大觀園黛玉房裏去鎖好。真要有個什麽風吹草動,那裏反而是最保險不過的地方了。我自會和焦大說清楚這事,小心別讓別人知道。”

  鴛鴦猶豫了一下說道:“就不能求求順王,給我們指條活路嗎?”

  賈母歎口氣:“活路就在那裏,隻要肯去西北,就能保全性命。可是,你看咱家誰有這個膽魄去投他?倒是你要想走的,等著我百年後就走吧。放心,我不死,朝廷還留著一份情麵的。甄家也是如此,就看我們兩個老太太能活多久了。”言罷,淚染胸襟,泣不成聲的說道:“別人莫管,你好歹把寶玉帶走。珠兒媳婦早有走的心思,她父親又在那裏得以重用,現在是礙著禮法她寸步難行。咱家一倒,她準保像鳳丫頭那樣就跑了走。”

  鴛鴦恨恨的說道:“讓他們都走吧。我自扶著您回金陵老家去。守著那些田畝,餓不死咱們!”

  這主仆倆是如今府裏最清楚的兩個人了,還有一個懵懂的正在勸他姐姐:“這家還有什麽?早晚跟王家似的破了去!依我說,我帶著姐姐去找王爺。那裏才是活路啊!”

  探春芳心大亂,眼看著這家就要敗了,自己又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