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枠九集 遼河阻敵
作者:山岩盡美色      更新:2020-05-17 17:48      字數:3320
  詩曰:

  去年戰,桑幹源,今年戰,蔥河道。

  洗兵條支海上波,放馬天山雪中草。

  萬裏長征戰,三軍盡衰老。

  匈奴以殺戮為耕作,古來唯見白骨黃沙田。

  秦家築城避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

  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

  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

  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

  乃知兵者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遼河西岸,李想率大軍布開陣勢,扼守一處橋梁渡口。廣寧至西寧一線失守後,數萬漢家百姓奔逃至此,就靠著李想所設的三道浮橋過河。

  此時遼河以西除李想外,再無一兵一卒,遼河東岸方圓百裏,也是不見人影。原來遼東巡撫奉了李進忠的密令,不等李想到此,便先行撤軍,留下百姓任由他們去死。自此,李想便不向京師吐露一字,隻讓隨行的夏守忠和王安記錄路線,薑西溟作為京師日報的主筆,每日報道前方戰事,更有禦史台禦史詳盡描述百姓慘狀。

  大戰未起,輿論先行。這一連串的組合拳,砸蒙了朝廷上下,民間更是激憤起來。賈芸組織人手,挑唆百姓去了李進忠的府邸送些禽蛋蔬菜,但有受傷者,就有禦史陪著去順天府告狀。

  這一日報紙的標題觸目驚心,天子難得上了朝堂,拍著案幾喊道:“遼西無漢軍,唯李家軍爾!你們聽聽!看看!他李想這是想做什麽?”

  左遺直奏道:“屬實。”

  天子不信:“遼東巡撫呢?朕給了他六萬人馬,此時何在?”

  左遺直再奏:“已回山海關矣。”

  天子頹然而坐:“這麽說都是真的了?棄萬民於不顧,不戰而逃了?”

  左遺直再再奏:“前線禦史奏來,十室九空,屠戮殆盡。”

  “那李想為何不報?”

  群臣鴉雀無聲,就連北靜王都閉目養神。

  天子灑淚說道:“莫不是朕有過失,失了爾等的心嗎?”

  三問而不答,李進忠喊來殿前武士喝道:“再無有言語者,杖之!”

  天子猛然一愣,問道:“你何時進的宮?不是說他不回來,你不能進宮嗎?”

  李進忠奏道:“非是老奴毀約,實在是李想孤軍突進,致使大軍戰略失衡,不得已才撤回山海關,等待時機收複故土。”

  天子剛想說可,就覺得心神不寧,問道:“禦史台可有奏報?”

  楊禦史出班:“有。四月底李想出雲中,遼東巡撫與他約期七日到遼河。五月初三,巡守棄守遼河回奔山海關,五月初六李想依約而至不見人影,方知成了孤軍。自此不向朝廷報送一字,曰防賊。朝廷隻能每日從報紙上看那裏的消息。隻有我禦史台還能收到些許,隻是李大人不許報送軍事,隻能目睹民間慘狀。”

  天子看看李進忠,又看看群臣,一揮袍袖往後就走,口中喊道:“快馬押回那遼東巡撫!每日報紙中書省給朕送來!朕的奶娘逐出皇宮!”

  群臣高呼遵旨!李進忠麵色慘白。

  左遺直等麵帶喜色出了金殿,史憲之圍了上來:“恩師,此間事算是告一段落,我也該回前線殺敵了。”

  左遺直拍拍愛徒的肩膀,語重心長:“你們這一手玩的漂亮,原來輿論還可以如此操縱,為師受教了。隻是兵事多危,你要萬事小心。”

  史憲之嘿嘿一樂,湊在老師耳邊說道:“那是老師您沒見過我們的火力,李想大人的戰法就是密集殺傷,毫無巧妙之處。越是如此,越能發揮我們火器強項。等著看吧!”

  左遺直問道:“如此,沈陽可保?”

  左遺直伸出一個手指頭:“一萬配了馬上強弩的韃靼,日夜兼程的繞過去了,韃子敵軍主力全在遼河與我軍死磕呢。”

  真是死磕,死了一千出頭了,還驅使百姓來攻,真當李想能心慈手軟。

  “炮口抬高一寸,打他後路的馬隊,前沿用喇叭喊話,讓百姓趴在原地不動,敢有亂跑者,視為敵人。”李想舉著千裏鏡看向遠方的號旗,數了數確實有八麵,正中間的正黃旗分外耀眼。

  夏守忠親去傳令,他能帶走的東衛盡數再此,此刻正在攜民渡河,打殺了幾個胡亂擁擠的,人群才安定下來。一個番子嗓子都喊啞了,還在舉著喇叭呼喝:“女人、孩子、老人站到前邊先過!青壯們都去那邊再搭一條浮橋!”

  話音剛落,炮聲再次響起,放下喇叭摘下葫蘆喝了幾口水,看著遠處自家的炮群咧嘴直樂。他可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火炮,韃子也被漢軍的奢華表演驚呆了。

  “阿瑪,這就是殺安費揚古的那支漢軍!看來旗主死的不冤,這百門火炮轟擊下,兒郎們衝不過去。”

  敵酋也是一方皇帝,怎會輕易放棄:“三路齊發,火炮壓陣。還有多少漢民,全都驅上前去,那人不是陣前說了嗎,死磕!那就讓他們磕死在這遼河畔吧。沈陽那邊如何了?”

  “回阿瑪,城內守戰兩派鬥的緊,圍著就是了。”

  “漢人啊!嘿!”

  前麵殺聲震天,打斷了他的話語。韃子的火炮隻見炮響,卻無有成效,戰壕內的烏海軍士,盡情的收割進了射程的人命。

  不對等的戰況幾次三番,終於引起了韃子的注意。死傷三千餘人,卻連第一道戰壕都沒拿下,這不合常理啊。

  李想靠著掩體對馮紫英等說道:“這就是現代的戰爭打法,狗屁的馬隊對衝,步軍互砍,能死在射程之內的就不要讓他近身。”

  柳湘蓮抱著他的寶劍說道:“那還要一身的功夫何用?”

  李想罵道:“傻啊你!總有肉搏的時候,那時才是你們顯本事的時候。最近你總有些心不在焉的,小柳啊,看看你的黑眼圈。”

  “我這是幾天沒睡覺了!天天的被你指使著刺探敵情,晚出早歸的,哪有時候休息。”

  馮紫英等豈會放過他,什麽膏藥、丹藥全都貢獻出來,李想更是拿棵人參要給他吃。柳湘蓮一人一腳踢翻了他們,跑了出去。掩體內哈哈大笑,混不顧前邊的槍聲。

  後裝定製火藥槍,這就是李想的底氣所在。按米數來算,四百米內可穿鐵甲,這東西能一直用到英法聯軍犯境而不落後。

  他也愛死了此時的人們,若不是理學限製了雜學的發展,這槍炮火藥之能,早就自己玩出花了,豈會用他來指指點點。

  就拿氣密性這一點來說,分體打造鋼件後,用高溫軟化,將暗榫卯結構的配件鏈接淬火,再用鐵箍二次淬火箍筋,真可謂一點不漏安心睡眠了。

  可惜知道這一秘密安費揚古早死了,剩下這些騎射嬌子,還在用生命驗證道理。

  從上午打到下午,眼看天黑下來,韃子想著明日再戰,看樣子漢軍也不敢從那彎彎曲曲的溝裏爬出來。後撤不遠,就紮下營寨,安排好哨卡,以防夜襲。

  柳湘蓮等遊騎出襲探查,回來後說道:“據我五裏安下營寨,八旗八營,分而立寨,不可強攻。”

  李想喚過禦史來:“勞煩過河,去看看那些難民,也是幫我看著救濟的糧食可有克扣。”

  那些禦史個個不忿:“大人想支開我們就明說,犯不上這樣遮遮掩掩的。”

  李想也是無奈,拱拱手說道:“非是不信你們,隻是我這點家底可不敢讓他人知曉。你們看見了是報也不報?還不如看不見為妙。”

  禦史們勉強接受了這一說法,實在是白天的戰況讓他們目瞪口呆,原來火槍是這麽打仗的,都不知該如何落筆了。

  為首的右僉都禦史徐良彥乃是林如海的同窗,自比李想的長輩,多有愛護之心。壓住了紛爭說道:“觀萬民之苦才是我等禦史之責,看人家的軍略作甚?莫非汝等想投筆從戎乎?”

  李想鼓掌而呼歡迎:“我這些軍士們,日識一字,現今已經能寫下短信了。若是能得禦史高才們的教化,嘿嘿,我這烏海軍可是真正的強軍了。”

  “為何讓他們識字?”一禦史不解的問道。

  “識字能知道自己名姓的歸屬,更對家國天下有著清晰的認知。更何況槍炮的應用,更要讓他們能明白其理論,才能得心應手。”李想侃侃而言,乘機宣傳。

  徐禦史感歎一句如海好命啊,收個徒弟變了女婿不說,還隱隱成了一方大家。

  送走禦史後,李想惡狠狠的招來諸將說道:“成敗就在今晚!敵有六萬,我隻一萬,雖有火器之利,若是曠久打下去,難保子藥不足。所以,我當先行變化,將他這六萬打散,我在追而殲之。

  老陸,你帶著馬隊一分為三,沿著西平堡,鎮武堡,鎮寧堡這三地前進。見到敵軍撤下來後,攔腰斬尾任你施為,讓他們疲於奔命不得片刻喘息!”

  陸竹山領命而去。

  “李過,你帶著馮紫英、衛若蘭、柳湘蓮等並炮隊一部,直插沙嶺,搶占了這處高地,連夜構築戰壕掩體。待得敵軍撤到此處,狠狠的攔截住他們,等著我和陸竹山過來掩殺。

  夏、王二位內相帶著東衛潛進沈陽,奪了他們兵權交給曹錫遠大人,和韃靼那一萬騎兵一起裏應外合破敵圍困。所剩步軍並炮隊今晚隨我強攻敵營,我要火燒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