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枯六集 玉生香暖謫仙怨
作者:山岩盡美色      更新:2020-05-17 17:48      字數:3350
  詞曰:

  胡塵犯闕衝關,金輅提攜玉顏。**此時蕭散,君王何日歸還?

  傷心朝恨暮恨,回首千山萬山。獨望天邊初月,蛾眉獨自彎彎。

  正月初一,寧國府開了大門,自賈母起人、文、玉、華四代同堂,拜了祖先牌位後,在榮國府擺了宴席。

  先遙祝了貴妃的芳辰,又拜了賈母的高壽。熱熱鬧鬧的過這個新年。惜春瞅個空,拉著賈敬說了自己的事兒:“非是女兒埋怨哥哥和侄兒,也不是這府裏怠慢了去。實在是想念林姐姐了,我也有她的書信相邀,但讓我去住上兩年,等著這園子好了再回來的。”

  賈敬摸摸自家女兒的頭道:“也是怪我疏忽了這些。想去就去這有何難的,隻是一路上的風霜你可想好了。”

  惜春言道:“我可跟著政叔一同前去,路上不就有了照看。”

  賈敬老懷甚慰,囑咐道:“臨行時來道觀一趟,我有書信交給你帶走。”

  二人這才回轉廳堂,又去熱鬧吃酒去了。

  未央宮內,太上、太後與忠義、忠順坐了一桌,天子無嗣,隻有皇後一人陪著,也在飲酒作宴。

  眾嬪妃們早早磕了頭就讓她們散去了。

  王安破例坐在右下首一張小幾前,任由幾名內侍伺候著酒飯。他與李想回了雲中後,就打馬奔回京城報了戰況。這才方有此刻的殊榮。

  談談說說的就聊到了李想頭上,天子忽然問王安:“王大伴,這李想可有王霸之心?”

  王安眼皮都不動一下的回道:“聖人此刻要是讓他回歸鄉裏,他恐怕更為高興。”

  天子笑而不語,王安穩如磐石。

  而李想此刻才真正享受了人間的溫柔,自從臘月二十九回了烏海後,他就沒出過屋。真正過上了飯來張口,紅袖添香的日子。

  一身的燙傷燎泡,還有那不知何時添加的新傷舊痕,可把黛玉的心疼的要死。直嚷著要看看傷痕。

  李想嘴裏說著早有大夫包紮好了,手卻誠實的把自己脫得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也不能怪他作怪,那燙傷可不就要降溫處置才對嗎?

  黛玉又羞又氣,怪他不尊重,疼他一身傷。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髒淨,又用溫水細細的擦拭一遍,李想才能幹幹淨淨的躺在錦被之中。

  妙玉等他們都收拾好了,才拿著藥進來看:“莫怪我,實在是看不得那些。我給你帶了藥。”

  李想笑話她道:“當年就是為了這個愛幹淨的性子,被我用一桶熱水就擒住了。還改不掉嗎?”

  妙玉羞紅了雙頰,把藥給了黛玉,坐在床尾問他:“還講這些做什麽?此刻還不是淪落到了泥淖裏。”

  李想莫名其妙,黛玉聞著藥味說道:“你不是要在烏海城北開一個濕地嗎?那裏成了她的了,前幾天發了性子跑過去看,積雪之下倒是有幾分意趣。可是車卻陷了,回來就嚷嚷說是個大泥塘。”

  不理哈哈笑著的李想,卻問妙玉:“這是什麽?聞起來怪怪的。”

  妙玉說道:“獾子油,治燙傷最好不過。原本味道更怪,宮中的太醫們就加了蜂蜜。直接塗在外麵就好。”

  黛玉放心下來,笑著問李想:“此次死裏逃生,可有感悟?”

  李想回來後和她說了那奇異之夢,黛玉當時就撲進他懷中痛痛哭了一氣,這才將多日的鬱悶之氣發散了出去。

  此刻又問,想必是安妙玉的心。

  李想示意黛玉將他慢慢攙起來,靠坐在床頭說道:“非是我莽撞,亦不是為了什麽封侯拜相。隻是為了這漢家江山、漢家文明。你們可知這韃子又稱後金的,是個什麽路數嗎?”

  紫鵑端著一碗雞頭米羹進了來:“說是隻能進流食,雪雁就給做了這個。快嚐嚐。”

  雪雁也在後麵嘟著嘴說道:“找不到新鮮的雞頭米,湊合著來吧。唉~~~要是在姑蘇老家就好了,酒釀圓子、銀魚蛋羹都是可以吃的。”

  妙玉也來了興趣,直嚷著她的梅花雪也沒得收了。黛玉接過碗輕輕吹幾下,喂著李想吃:“要雪這裏還少嗎?偏偏要什麽梅花雪,自己種幾株才是雅趣。”

  李想瞧著這一屋的溫香軟玉,這才覺得此生足矣。眉開眼笑的聽著她們說話,迎春帶著丫鬟嫋嫋婷婷的進了來。

  果然是與賈府不同了,身量頎長,眉分雙彩,更難得是曲線玲瓏有了風華。一進屋就笑著開口:“你們猜,誰又要來?”

  李想接過碗自己吃著,黛玉給他掩上些被子說道:“我先猜猜,寶姑娘還是惜姑娘?”

  迎春謝過紫鵑的座,說道:“咦?居然中了。快說說怎麽猜的?”

  妙玉也離了床尾,坐在塌上,接過雪雁的茶,一雙眼不離李想左右。

  黛玉瞧著她們坐的有趣,抿抿嘴角說道:“寶姑娘想來卻脫不得身,必要有個借口才行。惜姑娘就不用了,妙玉想著她來做女史,正好和岫煙一對。”

  迎春笑語晏晏:“竟然全中!大姐姐這位貴妃要省親,家裏忙亂著蓋園子。惜春妹妹實在不耐鴰噪,要和二叔一起來。哦,二叔做了蘭州大學的學正。”

  李想一愣:“什麽時候的事?”

  迎春說道:“說是過了這年就下來。”

  妙玉問他:“可有關隘?”

  黛玉接過空碗放在一邊,聽著李想說道:“李過和柳湘蓮破了兵部的案子,工部也難逃追責。此時讓他出京,也有那位貴妃的麵子。寧府的敬老爺怕是也有手尾不幹淨,急著把惜春送過來避避禍事。具體的還要等惜春來了再說。不過政公此時出京,恐怕也有化緣的意思。”

  迎春臉一紅,就低下頭去。黛玉輕輕拍了李想一下,對眾人說道:“家大業大的,開銷也大。又不善開源節流,真真到了關節上,可不就是如此了。此為我等戒。”

  眾女齊聲說是。

  李想笑起來:“你們平時就是這樣子嗎?”

  妙玉白他一眼,站起來說道:“也是不早了,讓他歇著吧。這一身的傷,也不知能換了什麽來?”

  黛玉送著諸人出門,和迎春說著話:“有備無患才是,你裁度著府裏的餘額,不用動公中的。可有了成算?”

  迎春舒口氣說道:“盡是夠了的,現在我才知道什麽是富饒。誰能想到林縣主竟有百萬餘財,更別提公中了。這要是讓我家裏知道,恐怕全都撲了上來。”

  黛玉正色和她說道:“怎麽說也是你我的家,真有了為難之處,看在老太太的麵上,你我也要盡心。”

  迎春讓她留步,莞爾一笑:“我卻想著把這園子分了賣。我也有不少體己了,盡夠著買個院子。”

  林黛玉哈哈笑起來,推著她走:“活脫脫一個鳳姐姐來了。快快離了我這兒!”

  司棋跟著小姐回了房中,問道:“不是給貴妃蓋的院子嗎?怎麽分著賣?”

  迎春淨了手說道:“又能回幾次?平時就這麽空著?必有後文。”

  司棋又問:“那我們也能回去住?”

  迎春喝口茶,悠悠的說道:“李大哥的差事是三年一議,平日不可回京。你算算,蓋好了園子,豈不正是三年後。林妹妹那時正是二八的年華,當今賜婚正在那時。可不就要回去了。”

  司棋又驚又歎:“好我的二姑娘,真是算無遺策。你再說說貴妃省親,為何不能今年就回呢?”

  迎春眼波流動輕輕的說道:“若是沒有龍種,她必不肯回。”

  黛玉回了房,掩住門窗,這才掀了錦被,給李想塗藥,溫言勸他說道:“不要總是和那府裏惱。那也是我的外祖家,舅舅真的上門來,我還能說不給?”

  李想舒服的打哈欠:“賈家站隊無可厚非,賈瑞、賈琮、賈芸這些旁支不也是在我這裏嗎?大家族慣會用這些辦法,你外祖母靜觀風雨,隻等著宮裏那位懷上龍種呢。可惜,她老人家算錯了王子騰,更看不到那王子勝。據柳湘蓮的消息,京中軍火都是天津衛下的海,一路北上,在遼東下的船。王子勝恐怕早已和韃子勾連再一起了。”

  黛玉問道:“剛才你還未說完,這後金真有吞並江山之意嗎?”

  李想慢慢合上了眼睛說道:“原本是沒有的,那片天地夠他們生存的了。可架不住我們自己敗了江山,這要是不拿,對得起良心嗎。”

  話音落下,竟睡了過去。也是身體勞累過度,養傷養病也要多睡才好。

  林黛玉給他蓋好了被子,在他耳邊說道:“盡你的心意去做吧,玉兒給你看好這個家。”

  吩咐茜雪和雪雁,就在羅漢塌上給她鋪好枕席,要守著師哥酣睡。雪雁自是眉開眼笑,要不是皇帝老子多事,自家小姐早就圓房了。

  茜雪忙著收拾好,悄悄的問雪雁:“可還要告訴林大人嗎?”

  雪雁嘿嘿直笑:“若不是默許了,小姐怎能如此。倒是姐姐你可要想好了,既然想著另嫁,可有良人了?”

  茜雪扭了她一把:“小蹄子亂講。這幾年怎麽離得開。等著林姑娘進了門再說不遲。”

  兩個丫鬟擠在外間的床上,嘰嘰咕咕半天,才酣然睡去。

  黛玉怔怔的看著師哥,想起了娘親:娘啊,過年了啊。父親和師哥都好著呢,玉兒更是心裏歡喜。若是您還在,肯定要把我攆回屋裏了吧。他又會和您些說什麽呢?

  想著想著,三更一過,睡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