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領旨，拱手又報：“還有一事恐怕也跟皮校尉有關……”

  “講。”

  “皮校尉離開居庸關當天，羅大人便又送來一份加急奏疏，請榜天下，望陛下首肯若有人斬殺賊首也先，賞銀五萬，黃金一萬，加封國公太師，斬副手伯顏帖木兒或叛徒喜寧，賞銀一萬，黃金一千，封候……”

  朱祁鈺放聲大笑，歎道：“請這家夥幹活可真是費錢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知時局還瞎提議，不理也罷。”

  “不，若是真有人能取下敵軍將領首級，也不失為一樁振奮人心之快事。”朱祁鈺幾乎沒有猶豫，應道：“這提議，朕準了。”

  興安暗暗吃驚，作為近侍三代帝王的宮中老人，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為了保障前線軍隊用鹽，暫停發放北京、南京兩地戶頭官鹽的情況，一個為了開源節流可以省到如此地步的君王，竟突然就一擲萬金，委實令人費解。

  “愣著做什麽？還不去寫榜？”

  興安躬身而退，火速交辦聖意，明麵上忙著頒發皇榜，暗地裏又派出了幾個大內高手急赴寧夏準備緝拿萌萌。

  同樣急得火燒眉毛的還有鹹陽宮上下，朱祁鎮的惠妃娘娘見紅已經三天三夜，還沒誕下一男半女。

  杭氏秋糾結數日，還是來了。說來也怪，她前腳邁入鹹陽宮的宮門，後腳就聽到穩婆欣喜若狂地大喊：“生了生了！是位皇子！趕緊去報乾清宮！”

  皇帝賜給貴妃的新丫鬟果果，攔下準備去報信的小太監，鄙視地說：“又不是陛下的孩子，急著報什麽乾清宮，先稟告坤寧宮、再報兩宮太後和仁壽殿！”

  小太監連連點頭，真改道去了坤寧宮。

  果果偷笑：“真笨！”

  杭氏秋冷漠進屋，一眼不瞧孩子，隻對虛弱的產婦說：“聽說你把宮裏特例分撥給鹹陽宮的好食料都偷運回了娘家？”

  惠妃精疲力竭，隻能由婢女代為回答：“貴妃娘娘體恤，惠妃娘娘的親嫂也剛產子，也是需要補身子的時候。所以我家娘娘才鬥膽將宮裏吃不完的食物分了一些給……”

  “吃不完？”杭氏秋冷笑：“連本宮都嫌食不果腹，你們倒嫌吃不完？也好，陛下正愁前線打戰軍糧不夠，以後鹹陽宮的飲食恢複素戒，省下來的食料一律充公！”

  “使不得啊貴妃娘娘！我家娘娘剛剛生產完，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婢女不住磕頭，惠妃本人撐著一口氣怒指杭氏秋。

  貴妃無視，這才轉眼瞧了眼繈褓中的嬰孩，淡淡地說：“想你爹回來嗎？”

  惠妃聞聲身子狠狠一顫！

  “想，就學乖點……閉嘴……才有奶吃。”杭氏秋盯著孩子，嘴角含笑，切齒警告。

  惠妃傾身想討回孩子，卻不小心摔下了床，身下又是一大片猩紅。

  此時外頭有人來報：“太上皇貴妃駕到。”

  屋內的丫頭見產婦大出血都忙亂了，周雨煙進來也沒人搭理她。

  “天呐，這這……這怎麽回事？怎麽還生到地上來了？”周雨煙掩鼻驚歎。

  杭氏秋默默看著鹹陽宮上下，惠妃奄奄一息，竭力回應：“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下來的……”

  “咳！這得多笨啊，得虧沒摔倒皇子……”周雨煙的目光已被嬰兒吸走。

  杭貴妃滿意一笑，欠身道：“皇嫂是過來人，想必定能顧好惠妃娘娘，妾身就安心回去給陛下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