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皇後彎腰拾回麵具，怏怏折返坤寧宮。唐莞蓁果斷去向坤寧宮，找到太監成敬，告訴他：“奴婢知道長樂宮的火是誰放的。還請公公代為引薦，安排奴婢私下麵聖。”

  翌日午後，唐莞蓁找了借口溜出坤寧宮，隨成敬去了奉天門。

  初入前朝本就緊張，再見龍顏更是心跳不已。唐莞蓁強作鎮定來到禦前，叩首，請安，渾身微顫。

  “該不會又要暈倒了吧？”朱祁鈺腿傷未愈，半躺在暖塌上，掃了一眼來者，繼續盯著手裏的折子。

  “奴婢不敢，其實莞蓁之前……”

  “說重點。”

  “是，”唐莞蓁略顯失落，繼續跪在地上，她半立起身子，微微抬頭，忐忑開口：“關於長樂宮走水一事，莞蓁大概猜到真相，但唯恐觸怒聖顏……”

  “猜到？”朱祁鈺暫且放下折子，移目望向唐莞蓁：“你可知在朕麵前胡言是什麽後果？”

  “知道，所以皇後主子也猜到真相，卻苦於沒有證據，不敢來報。”

  “那你為何敢來？”

  唐莞蓁挺直腰板，雙眸迎上朱祁鈺灼灼逼人的目光。她柳眉輕展，紅唇微翹，不卑不亢地說：“因為莞蓁自入宮起就發誓既要做陛下的枕邊人，也要做陛下的解憂人，眼前陛下憂心長樂宮，亦為坤寧宮發愁，所以莞蓁來了。”

  朱祁鈺嗤鼻一笑，低頭道：“你來這裏找朕皇後知道嗎？”

  “不知。”

  “那你就是叛徒，朕討厭心有二主之人。”

  “莞蓁初來乍到，一沒名分，二沒靠山，去哪裏，做什麽，聽誰的皆非一己所願。莞蓁自知福薄，屢近陛下，屢次惹嫌，所以今日賭上性命再會一麵，來了就沒想過再回坤寧宮。陛下若信莞蓁，小女便算是在紫禁城真正紮了根，陛下若不信，莞蓁任憑發落。”

  “口氣不小，膽子也大，可惜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懂規矩就想在這裏紮根，且有得磨礪。”

  唐莞蓁眼前突然一亮，欣然反問：“陛下願意相信莞蓁麽？”

  朱祁鈺重新端起折子，邊閱邊說：“回去坤寧宮，觀察皇後的一言一舉，暗中記錄，每日依規查錯，次日誘其改之，等你能如實記下一篇無錯日誌，再來跟朕談信任。”

  “莞蓁領旨謝恩。”

  “退下。”

  唐莞蓁叩首而退，滿心歡喜，走出奉天門，她回首南望家鄉的方向，自負一笑。

  接下來數日，唐莞蓁白天想方設法地留在皇後身邊，夜裏補記實錄，惡補各種宮規，後來她痛苦地發現沒法查錯，因為根本就找不到對的記錄！

  不行！絕不能再這樣錯下去！明天從起床開始糾正！

  唐莞蓁保定決心，翌日寅時剛剛過半，天還沒亮她就守在暖閣前準備叫主子起床。

  五更梆盡，唐莞蓁準時拍響房門，琴兒匆匆出來製止：“出了什麽急事？這麽早來吵醒主子？”

  “琴兒姐姐忘了今天是朔日麽？主子親口答應要陪吳太後去隆禧殿祈福。”

  “哎呀！得虧你還記得，是得趕緊叫主子起來準備了。”

  琴兒速速轉身回到閣內，柔聲呼喚，故宮倫睡得正酣，拉被蒙住腦袋，完全置之不理。

  唐莞蓁等不到動靜，咬牙衝進屋內，一把扯了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