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他怎會不舍和難過
作者:血漫荒野      更新:2020-09-21 17:33      字數:2000
  “聖上不想看到賢王有事,璟貴妃會傷心。”

  暗衛這回答一出,黎平驀然一征,沉默了下去。

  帝淩淵潛入冰湖好久了,沒有找到雲朵的身影。

  他衝出水麵換氣,緊接著再一次紮入湖底尋找。

  湖裏的水冰得不行,他整個人都快被凍僵了。

  雲朵,雲朵,雲朵

  他一麵四下裏尋找雲朵,一麵在心裏默念著她的名字,哪怕明知她聽不到。

  雲朵,朕來找你了。

  你出來,你這個該死的妖女,究竟躲哪去了?

  為何朕怎也找不到你,雲朵

  冰凍之感從腳底到大腿,從手指到肩胛,從鼻尖到胸口。

  在他感覺將要徹底凍僵、徹底不能動彈之前,他終於放棄在冰湖裏尋找,往岸上遊去。

  水麵上這一塊區域,已結成厚厚的冰層。

  他催動元力攪起周圍的水流,漩渦湧現,水麵上厚厚的冰層瞬間被破了。

  他腳尖輕點水麵,飛身到了岸上。

  盡管這湖較大,但他也已尋了兩遍,若是雲朵真在湖裏,屍體也該找到。

  可

  他在雪夜裏陰沉著臉,冷如冬水的嗓音嘶吼著,“雲朵!雲朵!”

  依舊沒人應他。

  這時,那些被他調動、替他尋找雲朵的魔物們,頂著一雙雙發光的獸眸,都簇擁到了他身邊,紛紛搖頭,告知他沒有找到人。

  他冷厲冰寒的眼神往魔物身上一掃,危險地道,“繼續找,若找不到,通通給她陪葬!”

  魔物們嚇得連連點頭,隻能不顧一切繼續尋找雲朵了。

  崖底漆黑一片,魔物們在夜間的視物能力強,但帝淩淵是人類不是獸,隻能憑借聲音和氣息來找她,並一聲接著一聲喊她。

  天色漸漸亮了,氣溫回升,進入暖春。

  他坐在鷹背上,神色呆滯,驅使雄鷹停靠在崖底。

  一夜了,他沒有合過眼,但還是沒有找到她。

  他無力地坐在崖底的大石塊上,抬頭仰視著高高的崖頂,仿佛看到了瘦小的雲朵正站在上麵。

  她在俯視著他,心如死灰地瞪他。

  她淚如雨下,大放悲聲,“帝淩淵,若我眼中還有你的影,我便挖掉我的雙眼!若我心中還有你的人,我便毀掉我的心!若我靈魂中還有你的記憶,我便魂飛魄散!”

  “我說怎會找不到你的人,已經魂飛魄散了是嗎?嗬,嗬嗬”

  帝淩淵對著崖頂,向來麵癱難有笑容的他,驀地笑出了聲。

  他神情呆滯地同她道,“不然朕怎會翻遍整座山,也找不到你?”

  他隱現紅血絲的寒眸,死死盯住遠處突然閃現出來的人影不放,仿佛隻要他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問她,“你向來貪生怕死,膽小如鼠,為什麽這次說跳就跳?”

  他涼薄寡情的嘴角一扯,扯出一抹輕蔑不屑的笑,又道,“朕知道了,是害怕朕將你打入天牢,害怕朕對你施加酷刑,害怕親眼看到父母族人被砍頭,是不是?朕太了解你了”

  可他又道,“朕真的了解你嗎?你告訴朕,為何跳下去,不讓朕找到?告訴朕你躲在哪裏,何時出來”

  崖頂上的雲朵沒有回答他。

  兩人各說各的,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崖頂上那瘦小的女人,隻是他幻想出來的虛影。

  她心碎地質問他,“帝淩淵,你是想逼我去死嗎!?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開心了?就會放過我了!?”

  她淚流滿麵,痛不欲生地同他道,“帝淩淵,我後悔曾經愛過你了,不過你放心,以後應該再也不會了!”

  她一步一步往後退。

  是他的冷漠,最終將她推入了懸崖。

  這時,懸崖頂上已沒有她的身影了,那幻想出來的人已消失不見。

  他用力閉上了充血的眼睛。

  她跳崖前的三個“若”,一直在他腦海裏回響,怎也揮不去。

  若我眼中還有你的影,我便挖掉我的雙眼!若我心中還有你的人,我便毀掉我的心!若我靈魂中還有你的記憶,我便魂飛魄散

  這是多麽傷心和絕望,多麽憎恨厭棄他,才會把話說得這麽決絕,走得這麽幹脆?

  腦海裏浮現出昨夜得知真相後的一幕幕。

  他冷落她,羞辱她,嘲諷她,嫌惡她,謾罵她。

  他踢了她,將她甩在石壁上,掐她脖子,直到逼她去死。

  她害怕,她狡辯,逃跑,道歉,求他原諒,她哭了

  想著,他鄙棄地問自己,“想這些作甚?”

  他自嘲地笑,人沒了?後悔了?

  不,他沒後悔。

  也對,他是後悔了。

  後悔自己太傻,在最先懷疑她假孕的時候,沒有果斷地將她殺死,給了她一再欺騙戲耍他的機會。

  她死不足惜。

  一個不知從哪來的、冒充他妃子、欺騙利用他的妖女走了,到底為什麽他會感到不舍和難過?是被她騙得分不清現實和謊言了?

  他厭惡女人,從不喜歡女人過分接近。

  被他扼殺的女人不計其數,他不會因她們死在他手裏,而產生丁點情緒。

  對於像她這樣滿嘴謊話,心思歹毒,表裏不一,隻會玩弄他感情的女人,他怎會不舍和難過?

  他想,肯定是因他曾對她假孕的事,抱有太大的期望了。

  畢竟她是有史以來,唯一能接近他的女人,唯一能給他繁衍子嗣的女人,他想,他隻是因此感到可惜罷了。

  罷了罷了,一個自私虛偽的女人,死了便死了。

  他大發慈悲地準許她,就這麽輕易地死去了。

  就當她從未來過這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