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蘇孟倒酒之餘不忘斜他一眼，“就是有點親密的照片，並不是那種。再說那時候才十六七歲，哪就”

  “哦不是就好，你繼續說。兩個人的私密對話和照片，怎麽流出去的。”

  “從他那邊流出去的，分手之後沒兩天的事。”

  莊堯冷笑：“所以還是他打擊報複。”

  “也不算吧，事後我問過他，他說不是故意的，是有同學拿了他手機，不小心看到之後又拿去給別人看了。”

  “他自己的手機不保管好，他也脫不開關係。當然，那個同學也是個人渣。”

  “可是沒人說他人渣呢，被罵的隻有我。”

  “為什麽罵你。哦，因為你正好分手”莊堯猜測著。蘇孟聽了隻是笑笑，隨即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從不檢點到劈腿女，還有太多太多夾雜著惡意和誤解的詞匯，什麽話她沒聽過。而那些思想保守的同學更是視她為洪水猛獸，就是上課分組做實驗都不願意跟她一組，好像站近了會傳染什麽東西似的。昔日的好友麵上勸解，背地裏卻和那些人一樣。而他，而他

  蘇孟正沉浸在回憶裏，奇怪，她平時都不敢想這些東西，今天卻這麽輕易的就從腦海裏蹦了出來。正想著，就聽見對麵飄來一句：“別低頭，接著說。”

  別低頭。

  當年，她也曾在麵對別人的質疑聲中抬首挺胸，可在漫長的時光裏，那些譏諷的話語分量越來越重，漸漸地迫使她低下頭去，到後來她都有些習慣了。

  “那你那該死的前男友都不為你辯解一句嗎。”

  蘇孟隻是搖頭。

  莊堯不爽的抓抓頭發。那人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居然這麽不是男人。“那他現在找你是什麽意思，心裏過意不去了”

  蘇孟已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跟著對瓶吹，她手裏抱著酒瓶，對著莊堯淡淡笑一笑。現在過意不去，不是太晚了點嗎。

  見她歪著頭不說話，莊堯便也不再開口。他本來還想說，你不是挺能蹦躂的麽，怎麽被人一說就徹底萎靡了，不懂罵回去嗎。可轉念一想，當身邊那些人全都惡言相向，她一個人一張嘴，哪裏罵得過來。能不做個逃兵，在那裏孤立的堅持到畢業，已經不易。

  兩人就這麽又沉默了良久，忽然聽得“吧嗒”一聲。蘇孟剛才已經又抄起筷子吃菜，菜早就涼了，油乎乎的味道並不好。她不滿的摔了筷子，有些怔愣的坐在那不動。

  她有點醉了。

  莊堯不禁搖頭，從她手裏搶奪出一空瓶：“差不多得了啊，渾身酒氣，一會兒你就準備這麽回家”

  蘇孟迷糊之餘尚存一絲理智。她當然不能就這麽回家，不然一準被老爸老媽揪住製裁。她靈機一動，拿出手機，捋直了舌頭給老媽發一個語音。字正腔圓道：“季安心被男朋友甩了，要死要活的，情緒波動很大。我不放心，在這住一宿看著她。”

  隨後，她將手機上收到的一個“好”字亮出來。莊堯對著她的手機險些無語：“大晚上的，你不回家去哪兒。總不能真以現在的狀態去找你朋友吧要不還是我送你回去，幫你說明情況，我孟阿姨應該挺好說話的，不會怪你。”

  他好言好語，蘇孟卻是突然一拍桌子：“你孟阿姨孟阿姨什麽時候成你的了。”

  “你倒是挺會摳字眼，至於嗎。”

  “什麽至於不至於別以為你裝的人模狗樣就能騙過所有人。”

  “我騙什麽了”

  “騙人待見你其實我都看出來了，都是你裝出來的假象。”

  “是是是，都是我裝出來的。您火眼金睛，慧眼如炬，行嗎真是服了服務員，這邊，結賬”

  蘇孟對他的說法還算滿意，鼻子裏哼出一聲：“服就對了。”

  莊堯隻能哭笑不得的在服務員的注視下結賬。對麵，蘇孟還在不停地說：“你有點卑鄙，用壞手機碰我瓷。”

  “卑鄙算不上吧，我那是正常維護自己利益好嗎再說我不是沒讓你賠錢麽。”

  “賠錢根本不是你的真是目的。你就是為了讓我幫你打球，你故意的。”

  “喝多了還腦子這麽好使。”莊堯看著她頭頭是道的分析，並不打斷。今天毫無預兆的喝多，倒是讓他覺得，蘇孟意外的有點從前的樣子了。

  等付完了款，眼神飽含深意的服務員走開，便起身到對麵扶她起來。本以為她會走不動路，沒想到一站起來步履穩健。於是放手不管。可還沒走出去幾步，人就直直的奔著旁邊那桌去了，他趕緊一個箭步竄過去將人扯住，拉著她的胳膊出去。

  迷糊的蘇孟被人拉著趕路，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個沒完，將對莊堯的不滿盡數倒出來，從五六歲時的事開始翻舊賬，將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手機振了半天都不知道。

  季安心給蘇孟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發信息過去也是沒有回音，隻能一邊原地跳腳一邊給老家的朋友打去電話訴苦。

  齊老師從昨天開始就沒再有音訊傳來，雖然佟非說在門口見到，但她從出公司大樓一直到進家門，都沒再遇見他。今天也是沒有出現，更是沒有聯絡，一切安靜的仿佛回到了認識他之前。

  她還以為齊老師是對她燃起了三分鍾熱度，追了些天發現全無進展就徹底放棄。本來還有點唏噓，沒想到她洗個澡的功夫，一出來就看到手機上齊老師撥打電話過來的記錄。

  她準備對此記錄無視，拿了吹風機吹自己濕漉漉的頭發，但電話又響。明明吹風機發出的噪音很大，她卻還是能清楚的聽見電話響起的音樂聲。

  那是她之前給齊老師設置的特別來電提示，她曾經很喜歡的一首老歌。當初設置的時候，她還玩笑說，隻有這樣帶著年頭懷舊風的歌才適合齊老師。那之後，她總是盼望這支音樂響起，但總是不遂如人意。現在她不想聽了，就怕它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