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永走進堂屋。

  董大旺看到兒子，問道：“你是不是有了什麽主意，說給我聽聽。”

  董永把椅子拉倒父親的身邊坐下：“爸，我想讓你跟我媽到洛城去住，這樣你們眼不見心不煩。”

  董大旺擺了擺手，說道：“上次我跟你媽去春城，差點把我們憋死，就跟住監獄差不多，不去！”

  董母跟著說道：“我們走了家裏的莊稼怎麽辦？還有大妞二妞他們怎麽辦？”

  董永道：“爸、媽，自古以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些丟錢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在家能幫他們什麽忙？我想過了，讓王發財把我大姐和倆孩子接到洛城去住，讓王發財出麵跟欠錢的村裏幹部寫個東西，每年都還一些錢，王發財隻要好好幹，不再胡鬧，三五年我想他應該能把錢給還上。

  李水印欠的錢少，就十萬塊，我二姐的手裏應該有點錢，剩下的咱們給他湊湊，把李水印欠的錢先還了，讓李水印和我二姐在村裏呆著，把大姐家的地和咱家的地都交給他倆先打理。

  等把家裏的這些事都安穩下來，你們倆再回來，要不然，這事一旦鬧起來，爸，就你這要麵子的性格，我真怕您和我媽氣出個好歹來，咱們家可真就天塌地陷了，我和米粟還怎麽要孩子，你們說是不是？所以，爸，這次您就別倔了，聽兒子一回，好不好？”

  董大旺沉默著，沒有說話，“吧嗒吧嗒”抽著旱煙。

  他從心裏讚同兒子說的話，他能想象出一幫人湧進院裏大罵的情景。

  “老頭子，我覺得小永說的在理，這事要是一傳回村裏，不知道會亂成啥，咱和大妞一家出去先避避風頭，等事情穩定下來，咱再回來。”董母說道。

  董大旺磕了磕煙袋，看向兒子：“小永，你去把你二姐叫來，讓我問問她手裏有多少錢？”

  “哎。”董永答應著起身喊二妞去了。

  這代表著父親同意了他的方案，他沒想到談的這麽順溜，看來父親是真的老了。

  二妞被董永叫進了堂屋，她縮著頭站在門口，不敢往裏走。

  “二妞，老實告訴你爸，你手裏現在還有多少錢？”董母問道。

  二妞慌亂地擺著手，“我沒有錢，家裏就剩一千多塊錢了！”

  董大旺陰著臉：“胡說，李水印掙的錢呢？”

  “爸，你不知道，大姐夫半年沒給水印開工資了！”二妞說道。

  “水印不是也在那個什麽公司放了十萬塊錢嗎？還有你以前存的錢，都花哪去了？不說實話，小心我大耳瓜子抽你！”董大旺強壓著火氣。

  “爸，家裏的錢，還有每個月掙的利息錢，水印全都拿走交給那個鑫鑫公司了，家裏就剩這一千多塊錢，那是留著給孩子們上學用的。”二妞縮著身子道。

  董大旺呼的站了起來，嚇得二妞撒腿就往院裏跑。

  董永連忙擋住父親：“爸，你冷靜，這天都快亮了，我們還得商量事呢？”

  董大旺氣得手哆嗦，最後還是坐下了，他心裏也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

  董永對院子裏站著的二妞招了招手：“二姐，進來商量事！”

  二妞磨磨蹭蹭地走了回來，靠著門框站定了，人也不往屋裏進。

  董永道：“二姐，你那裏有欠款人的名單吧？欠誰家多少都清楚吧？”

  二妞點點頭：“嗯，我知道。”

  “二姐，明天我陪著你挨家挨戶去把賬清了，把借條抽回來。”董永道。

  二妞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我沒錢，怎麽還他們？”

  董大旺道：“小永，我這裏有一萬五，你拿去。”

  董母道：“小永，你是不是想把你的安家費用了？”

  董永搖搖頭：“不是，我向趙勇軍借了十萬塊，回頭讓李水印慢慢還吧。”

  二妞哭唧唧道：“這十萬塊錢，我們一輩子也還不起！”

  董永懟道：“你們還不了，等你們的孩子長大了接著還，要不然，你們就得被村裏人打個半死！”

  二妞哭道：“你是我兄弟，你就不能替我先還了，我有錢了慢慢還你！”

  “不是我不借你，而是我現在身無分文，別想我的安家費了，我已經買房子用了！”董永沒好氣道。

  董母道：“快三十萬呢，你全買房了？”

  董永好氣又好笑：“媽，洛城的房子最便宜的也要五六十萬，還沒有春城的麵積大！”

  “啊，那房子是金疙瘩蓋的呀？”董母吃驚道。

  “媽，我買了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一百二十多萬，我和米粟的錢都付了首付，剩下的房款我們是在銀行貸的款，我們倆每個月的工資除了房租和生活費，全都用來還房貸了，就這房子蓋成，我們還得裝修，否則不能住人，最便宜也得十萬塊，我想幫二姐，我也幫不了呀！”董永撒謊都不帶眨眼的。

  可他不這樣說，又能說啥，他總不能說安家費讓王發財給禍禍了吧，老頭子知道非氣死不可。

  他現在每個月就那麽點工資，生活費房租水電費物業費亂七八糟的費用，根本節省不出來啥錢。

  米粟手裏這兩月倒是掙了幾萬塊，他怎麽好意思拿媳婦掙的錢去替二姐還債。

  再說，米粟憑啥管這一家人的破事，人家每天辛辛苦苦的，嗓子都說啞了，掙那麽點辛苦錢，他怎麽好意思張嘴要。

  米粟現在不跟自己鬧那二十七萬元已經是不錯了，別的他真不敢指望。

  誰扒的窟窿誰填，這個好人他不能當，否則，記吃不記打，二姐他們以後再生出事來怎麽辦？所以，該接受的懲罰他們必須接受，這不是別的事，他不能幫他們。

  董大旺也聽傻眼了，他知道城裏的房子貴，王發財以前回來也說過，他也隻是聽聽，根本沒在意，以為他在哪瞎吹呢，原來都是真的。

  二妞不哭了，說道：“小永，你二姐夫是老實人，要不你在城裏給我們倆找份工作，錢我們慢慢還！”

  董永道：“二姐，先幫你把錢還上，就是為了你們倆能在家裏照顧大姐和爸媽的莊稼，大姐他們欠的錢太多，隻能靠王發財幹工程慢慢還，你隻要把家裏的莊稼照顧好了，你欠的錢，我讓王發財替你們還，他不是還欠著你們的錢嗎？”

  二妞心中一喜：“小永，你說話算話，要是王發財不替我還怎麽辦？”

  董大旺道：“就這麽說定了，他敢不給，我打斷他的腿！”

  二妞的臉上出現了笑容：“爸，有您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董永道：“還有，大姐地裏的收成都歸你，爸媽收的糧食供大姐他們一家生活，我估計，大姐他們一家這次進城，以後可能就在城裏安家了，隻怕不會再回到這大山裏頭了。

  有大姐在城裏陪著王發財，他以後也不敢再胡作非為，大姐以前就是吃了這樣的虧，王發財整月整月的不回家，不出事才怪呢！”

  “行，我就聽你跟咱爸的，我們倆口子看家！”二妞答應的很痛快。

  “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小永，就按照你說的辦！”董大旺一錘定音。

  “爸，你們既然聽我的，那我就說了。”董永道。

  “你說吧，我們聽著。”董大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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