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相救
作者:孫默默      更新:2020-05-16 08:09      字數:4163
  車夫對顧廷菲倒是充滿了同情,一個小姑娘被強壯的中年男子逼迫著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很顯然此刻需要他們的幫助。剛才他看到顧廷菲的求助,就立馬轉頭告訴主子,偏偏主子發話,讓他繼續往前趕路,不許他停下多管閑事。他一個下人,惟主子的命是從,怎好違背?

  噠噠的馬蹄聲,一陣微風吹來,吹拂起車簾,從顧廷菲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車廂內坐著的婦人,隻是輕輕一瞥,顧廷菲足以愣怔。

  電花火石之際,顧廷菲脫口而出:“骨肉能幾人,年大自疏隔。性情誰免此,與我不相易。唯念得爾輩,時看慰朝夕。平生滋已矣,此外盡非適。”但願如她所願,馬車能停下來,顧廷菲將手中的匕首緊握,瞳孔睜大,往後一步一步退去,此刻的中年男子根本就有恃無恐的往她靠近。

  車廂內的婦人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叫嚷道:“停車,停車,我讓你停車,快去把那位姑娘給我救下,快去!快去啊!”沒回過神的車夫沒來得及回答,身後被婦人重重的推了一把。

  即刻回過神來,恭敬的作揖道:“是,奴才這就去!”這時他心裏還犯嘀咕,怎麽剛才她不讓停下馬車,小姑娘說了幾句詩詞,她倒是動心了,這般急忙的讓他停車去救顧廷菲。

  當然有他出馬,很快就將顧廷菲救上了馬車,至於中年男子則是被他狠狠的踹了幾腳,給踹暈過去了。顧廷菲見狀,將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緊接著疲倦像一張網牢牢的將她鎖住,將她拖入一片更深的黑暗之中,她漸漸的忘記了所處的環境,忘記了一切,昏死過去。

  車夫一咬牙,便把顧廷菲扶起來,抱上馬車,沒得到婦人的首肯就擅自做主,原以為婦人會責罰一番,卻不知,婦人竟然對他稱讚了幾乎,讓他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婦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顧廷楓和周英、程子墨一行人在京城內找尋良久,最終商議著,周英在城內繼續尋找。顧廷楓和程子墨則是到郊外找尋,才剛出城沒多久,就發現神神秘秘的一行小廝,將他們逮住後,從他們嘴裏得知,的確抓了一位年輕的小姑娘。

  當下顧廷楓心裏的大石頭算是慢慢落地了,總算功夫不負苦心人,讓他們找到關於顧廷菲的消息了。那還等什麽,趕緊押著小廝們帶他們去找顧廷菲。小廝們根本就沒來得及說顧廷菲不見了。

  到達關押顧廷菲的屋子兩旁,顧廷楓和程子墨這才知曉,小廝們出去那是找尋顧廷菲,她又逃走了?這一點都不讓程子墨覺得意外,顧廷菲那隻狡猾的小狐狸,就算落到旁人手裏,她也能想盡一切法子逃出去。

  他本不應該跟著過去,卻是被周英纏著,不得已點頭答應過來幫忙找尋顧廷菲。如今看著,他們竟是多餘的。

  “侯爺,奴才在路邊發現了這人,還有地上散落著一把匕首。”明路不慌不亂的對著程子墨稟告,說話間還將匕首遞到他跟前。

  沒等程子墨出聲,顧廷楓率先出聲道:“這匕首是她的,是她的沒錯,那她現在應該安全了,謝天謝地。”這話說的一點沒錯,中年男子躺在地上,如今還沒清醒,身邊沒有顧廷菲的身影,卻落下了她的一把匕首。

  接下來,就是程子墨吩咐明路、明覺兩人把中年男子拉進去,讓他清醒,有話要問他。不一會兒,明路就來請程子墨和顧廷楓過去,中年男子醒來了。

  程子墨既然答應了,便不會往外傳,顧廷楓也顧不得禮數了,上前便揪著他的衣袖,冷冷道:“快說,我妹妹人在哪?”

  “你妹妹,你妹妹是誰?”中年男子一臉狐疑的盯著顧廷楓。

  程子墨朝明覺使眼色,他的一鞭子立馬就狠狠的抽打在中年男子的身上,把他疼的直求饒道:“好,好,好,我說便是,你們別打我了。別打我了,我說就是了。”

  顧廷楓朝程子墨遞過去一個感謝的眼神,不得不說,還真是多虧了程子墨和他手下的這幫人,否則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顧廷菲,光憑他一己之力,的確有些魯莽。誰讓他出來的時候太過著急,一時大意了,幸虧在路上遇到周英和程子墨,他們兩人的大恩大德,他必定會銘記於心。

  中年男子再三發誓,隻捉住了顧廷菲,至於和她在一輛馬車上的小竇氏等人都逃走了,算著日子,此刻應該平安的回到定北侯府。程子墨一個眼神使過去,明路立馬會意的朝門口走去,派人去定北侯府打探一番,便知中年男子說的是真是假?

  “真的,我說的句句屬實,那丫頭片子厲害的很,她才不會有事。她就念了幾句詩詞,那馬車上的車夫就過來將我打昏過去,想來她就是被車夫帶走了。你們可別怪我,我隻是嚇唬嚇唬她,又不是真的要殺了她,我可沒那個膽子。兩位公子,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家尚且還有八十歲的高堂等著我回去照顧,你們開恩,放了我吧!”中年男子對著地上不斷的磕頭,他派出去的小廝們,基本上都被程子墨給帶回來了。

  他眼下還能怎麽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得保住這條小命才有將來。偏偏顧廷楓和程子墨都是心狠之人,竟然沒一人出聲阻攔他停住磕頭。

  得知小竇氏一行人沒被捉到,顧廷楓著實鬆口氣。顧廷菲是個聰明人,不管遇到什麽樣的情況,她都能泰然處之,沒讓他失望。顧廷楓沉聲道:“那到底是誰指使你,讓你帶人在背後捉了我的妹妹?”

  “你們現如今應該趕緊去找那馬車,別是你妹妹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窩,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還是盡快找尋她要緊。一個小姑娘家危險著呢,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又沒說錯什麽?”中年男子不畏懼顧廷楓狠厲的眼神,喃喃道。

  顧廷楓嗤笑了一聲,“我看你現在還有閑心管著別人,我二妹妹聰明的很,自然能逢凶化吉,倒是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說是不說?”這是定北侯府的事,程子墨不願意插手,也不應該插手,他自覺的退下。

  文欣委屈的跪在地上,時不時的朝文夫人看過去,可憐兮兮的小眼神讓文夫人心疼無比,幾次三番想替她說些好話,話到嘴邊又被文大人狠厲的眼神阻止了。實在跪的雙膝發疼,文欣忍不住抬起頭道:“父親,女兒快堅持不住了,您就讓女兒坐下,可好?”

  文大學士一記狠厲的目光朝她噴射過去,“哼,你還想坐下,虧你有臉提出來,我若是你,早就羞愧的不敢抬頭。如今你還有臉站在我麵前,說的這般理直氣壯,真是要氣死我,是不是?”隨著氣息的顫抖,手邊的茶盞被他徑直擲在地上,把文欣嚇得後退了幾步。

  求助的目光投向文夫人,文夫人抿嘴道:“老爺,事已至此,如今不是想著追究誰的過錯。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依妾身看,那程子墨不是什麽好東西。欣兒跪了這麽長時間,我看她氣色不太好,還是讓人早些攙扶她回屋歇著,剩下的事就讓妾身和老爺商議便是。”

  說完文夫人便朝文欣身邊的丫鬟和嬤嬤使眼色,示意她們趕緊將文欣攙扶著離開,省的文大人待會再將怒火發泄到文欣頭上,那可就不妙了。

  文欣朝文夫人甜甜的笑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就知道母親會幫她兜圈,從小到大,但凡她想要的東西,沒有一樣,母親是不偏幫她。誰讓她是文大學士和文夫人膝下唯一的嫡女呢!就衝著這一點,文欣才會有恃無恐的在丞相府對程子墨告白,加上父親有意答應太後的提議。

  讓她嫁給皇帝為後,就算是皇後,又能如何?她不喜歡皇帝,放在心底的人是程子墨,眼下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能錯過?與其將來後悔,不如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豈不是快哉?

  雖說眼下文大學士很生氣,可結果依然這般,他也隻能幫她想辦法盡快善後。文大學士氣惱的拍著桌子:“我看你們誰敢?真是昏頭了,這個家到底誰當家作主,我還沒發話,我看你們誰敢把姑娘帶走?你們若要是再不撒手,我立馬就派人將你們拖出去,亂棍打死,文府可容不下你們這些不懂禮數的下人。”

  此話一說,兩個攙扶著文欣的丫鬟當場就撒手,懸在半空中的文欣被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發出哎呀的叫喊聲,聽著文夫人心裏無比心疼。忙不迭的抬腳跑過去,問道:“欣兒,讓母親看看,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還不趕緊滾出去!”

  在這杵著,看著她心煩的很。也不知道今日文大學士抽什麽風,往日她隻要說幾句好話,他就能聽進去,今日怎麽這麽固執?

  隨著文大學士一揮手,下人們魚貫而出,巴不得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大廳很快就剩下文家一家三口,文欣癱坐在地上,哭倒在文夫人懷裏。文大學士看著這一幕,氣急敗壞的罵道:“逆女,你還有臉哭,你還活著做什麽?文家的臉麵都被你丟光了。還有你夫人,你平日就是這般教導女兒的?女子的賢良淑德,德容言工,她都拋之腦後。

  在丞相府,當著那麽多女眷的麵,居然敢和程子墨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你以為成國公府和福安郡主能趟這趟渾水不成?他們又不傻,太後將我叫過去,提起你和今上的親事,你覺得是真的和我商議嗎?難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告知我一聲罷了,可你倒好,如今闖下這麽大的禍事,你讓為父如何收場啊?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麽用,能解決什麽問題?”

  高舉在空中的手掌差點兒就揮在文欣的臉上,文大學士悔恨無比,驚恐的眼神,瞳孔微張,衣袖下的拳頭緊緊攥著,他怎麽就生出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來?不僅害了自己的前途,還連累了全家跟著她遭殃。文大學士內心無比的忐忑,太後必定知曉了此事,說不定很快就要召他入宮。

  說不定還以為是他不願意將文欣送入宮為後,才會在背後攛掇文欣在丞相府和程子墨摟摟抱抱,被眾人看見。他就算渾身長滿嘴,怕是也說不清。

  “母親,你幫幫欣兒,你是最了解欣兒的,欣兒還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人。我連今上一麵都沒見過,憑什麽讓我嫁給他?我不嫁,我不嫁,若是太後執意相逼,大不了我就出家做姑子,我。。。。。。”文欣死死的拉著文夫人的衣袖,哀求的小眼神讓文夫人紅了眼眶。

  你說他們家怎麽會遇上如此鬧心的事,誰都知道太後並非今上的嫡親母親,她怎麽可能一心為今上考慮,替他找尋一位家世清白的皇後,便已然不錯了。文夫人輕拍著文欣的手背:“好孩子,你說什麽傻話,母親膝下就你一個女兒,你若是出家做姑子,你讓母親後半輩子可如何過下去?要不然,我們母女倆就一起去做姑子,也好有個伴。”

  母女倆緊緊相擁,文大學士被這一幕刺激的說不出話來,也虧得她們倆說的出口,一起去做姑子,那文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命呢?她們隻顧自己,從未顧忌別人,女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夫人,你可想過沒有,文府上下連同你娘家能脫得了幹係,獨善其身嗎?太後可不是好相與,她能咽得下這口氣?她能看上欣兒,那是她的福氣,出了這樣的事,得想著敢如何補救?”文大學士對著跪在地上痛哭的母女倆甩甩袖袍,希望她們清醒些,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