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願意去！”

  一句話，整個會議室安靜了下來。

  那些穿著軍裝的長官，帶著勳章的將領們各個都看呆了眼。

  “喂！小子！看到了嗎！這是什麽？是肌肉、肌肉！我都沒說敢去，我這樣的人去了都不一定能活下來，你覺得自己能行？！”

  一個長得白一點的長官起身撩起袖子比劃了一下。強健的肱二頭肌上可以清楚地看見繃起的青筋。

  他的聲音比衛東洋要大的多，企圖將這個少年的氣焰給壓下去。

  “我說過了，要的不是一個士兵，而是一個人。外在的因素都能夠解決，但要是內心中途叛逆了……”拉比將目光從衛東洋的眼睛上移開，看向站起來的這個長官，鋒利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樣逼迫著他，她的語氣稍稍頓了頓，“……可就成為一塊廢鐵了。”

  拉比將長官逼得沒話說。他隻得悶悶不樂地坐下，伴隨著一臉的抱怨。

  以麵部不滿的流露來表現自己想法的堅定，以至於凸顯自己是個有思想的人，這位長官太擅長了，每個人都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但還是露出了破綻。

  “呐。我說……”拉比看著那位長官，“你是……”

  她又頓了頓。

  長官心裏微微發顫，他低著的頭稍稍抬起，將眼球移到眼睛的最上角，陰沉地看著拉比，貌似等待著什麽。

  “叛徒吧。”

  一句話下來，會議室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死寂。

  空氣霎時間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轉移到了那位軍官身上。

  低沉的頭使他的臉顯得陰暗，所有人都為之莫名恐慌。沒有人知道拉比在說些什麽，處了拉比外，也沒有人能看出長官的真麵目。

  就在這時，那位軍官突然起身，懷裏的槍早就裝滿了子彈，上了膛。他掏出那把手槍，將他對準自己的頭部，一臉詭異地笑容看著拉比。

  旁邊的人看傻了眼，麵麵相覷。

  “喂，華！你在幹什麽？”在他旁邊坐著的一個軍官低聲斥嗬著。

  “華？那是誰啊？哦，我啊！但很可惜，我已經死了。”男人臉上的笑寫滿了愜意與自然。

  在這裏，明白原因也許隻有拉比和衛東洋了。

  男人已經被那些外星人的一種莫名力量所控製心智。現在的他，早已成為了別人。

  拉比和他交談的時間隻有不到一個會議，但將他身上的種種不自然都給看透了。

  他的眉頭很薄，可見平時他不怎麽皺眉，但會議時他異常嚴肅；他的嘴角有皮，可見他經常咬嘴片，可會議時他的嘴卻微微張開；他的帽子戴的偏低，對於一個長官來說這很影響視線，尤其是對於他這種目光炯炯的人，帽子應該格外地高……

  種種不正常都在這短短的一小會兒時間裏被拉比看出。

  “你好啊！拉比上校。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吧。”那個男人邊用手槍指著自己的頭，邊說道。

  “你們的目的是占領地球嗎？”拉比直逼著他的眼睛說道，“為什麽不直接來攻占？想讓我崩潰？勸你們趁早放棄吧。”

  “目的？我們隻是在尋找。”

  “尋找？”拉比詢問道，“尋找什麽？”

  “尋找——永恒。”男人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但臉上的笑容依然如舊——詭異的歡樂。

  “想殺我，隨時歡迎。”拉比說道。

  “不！我們不會這麽做。”

  “為什麽？”

  “因為——你是‘永物’。”長官說道，“那下次再會——拉比上校。期待你的做法。”

  拉比剛想開口說話，但還未來得及開口，隻聽“嘭——”地一聲，男人倒下了。血濺在牆壁上，人倒在地上，靠著牆。

  血從牆壁上滑下，在地麵形成一塊塊小水潭，有的長官無法忍受這樣的場景，紛紛轉頭，盡力不去看。

  但他們忘卻了，這裏還有一個男孩——衛東洋。

  長官們曆經沙場，對死傷早已習慣，對於這樣的情況，他們並沒有過激的反應，頂多閉上眼，禮儀性地回避。而他們更多的是關心在會議桌那頭站著的那個少年，他們擔心他一下子無法接受這樣的情況，紛紛轉頭看去，表示密切地關心。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男孩的表情異常正常，看到死人如同看到死兔、死貓、死狗一樣，並沒有多大的心靈震撼。

  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形，很早以前他就見過類似的情景了。惠山就是這樣倒下的。隻不過兩者不同，一個是自己的親人，另一個是被控製的，為人類事業而犧牲的英雄，或者說是敵人。

  “現在呢？”衛東洋看著拉比，眼神裏的堅毅閃閃發光。

  拉比由衷地佩服男孩，但也發自內心地同情他。她把將要歎的那口氣咽回肚子裏，像平常一樣穩重地說道：“跟我去準備。”

  所有人的目光都又從衛東洋身上轉移到拉比身上，眼睛瞪地不敢相信。人們知道她絕情，可不知道竟會這麽絕情。男孩雖說答應了下來，但他連要做什麽都還不知道，就要去做準備。所有人都知道時間在這裏是多麽的寶貴，但誰都沒想到拉比竟把時間節約地如此幹淨利落。

  男孩的倒計時開始了，從他答應下來的那一秒。但也許不是倒計時，也許又是生命中的一場曆練。究竟是什麽？未來無人知道。

  金色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將會議桌的影子投到地上，將那潭鮮血照的通紅。使無人的會議室越發靜謐。

  衛東洋隨著拉比來到了一個能完全隔絕聲音的房間。牆壁軟踏踏的，靠著很舒服，隻不過這特殊的牆壁是用來隔音的。

  房間沒有窗戶，四周都是封閉的牆，但光線至少還算明亮，地方也算寬敞。

  進了門，衛東洋發現還有幾個人正坐在沙發上。他們分別是：楊葉、“質子一號”、狄、安靜、以及一個身穿西裝站在地上俯身討論的男人。

  男人聽見們被打開，轉身看去。

  這時衛東洋才認清他的臉——那就是夢藍大廈的老板，江薑。

  褪去了原來那帶有一點點睡意的溫柔眼神，他變得精神許多。好似大敵當前，容不得懈怠。

  “你來了。”江薑說道。他看著拉比，滿臉都是憂愁，“怎麽樣？”

  拉比吸了口左手的煙鬥，吐了一口煙，說道：“有人適合去了。”

  接著，她的步子挪了挪，讓出衛東洋的大腿，示意身後的男孩。

  眾人看去。

  “是你！”眾人異口同聲。

  原本陌生的人被這同時發出的驚歎聯係在了一起。就像一根重要的金絲，將一顆顆珍珠連在了一塊兒。

  “少年，我記得你是……”江薑說到一半就把話收了回去。接著側身看了看衛東洋的身後，發現什麽也沒有，然後回過身接著說道：“那個機器人呢？”

  “電子的擬人體嗎？”衛東洋說道，他低下了頭，稍稍顯得暗淡，“丟在了船上。”

  “電子嗎？我們把她撿回來了！”狄激動地說道，並擺出了一個勝利的剪刀手。

  “飛機是我開的。”質子一號翹著二郎腿說道。

  “機器人是我拉上來的。”安靜起身高高舉起右手說道。

  江薑轉身看了看這群認識不到一天的孩子，嘴角抽搐一下，表示危難年頭心裏的欣慰。

  “好了好了，所以說你找我們來有什麽事嗎？”楊葉喝著茶，看著拉比說道。

  “要準備了。”

  “噗——”楊葉將喝下去的茶噴出來一點。

  江薑歎了口氣。

  三個孩子則滿臉不屑，給側臉的給側臉，閉眼的閉眼。

  房間安靜了下來，牆壁將走廊裏的風聲、戶外鳥兒的叫聲、以及外麵避難人群的喧嘩聲全都給隔絕了起來。隻剩下了延伸至無窮遠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