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檢測到東邊正駛來五十多架飛機，是……是……”

  “怎麽了，快說！”男人厲聲嗬斥道。

  機器前的這個男人明顯有些驚訝，眼珠子瞪大了，有點不敢相信。

  “是……拉比艦上的逃生飛機。”

  這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很輕，但當說出“拉比”這個詞的時候，室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哪位厲聲嗬斥的上司。

  “你是說……拉比?她要回來?逃生船?！巨艦被擊沉了嗎?”上司急忙說道。

  “估計……是這樣的。”男人回應道。

  室內的所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都不相信，也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哈哈”上司幹笑兩聲

  “哈哈哈”接著又環視四周幹笑了兩聲。

  “想不到那家夥也會輸啊。”上司笑著跟旁邊的人開著玩笑。

  拉比戰敗?這可是個軍事圈裏的大新聞。

  “報告，逃生飛機預計還有一個小時到達基地。”

  “一個小時嗎?正好迎來破曉啊！”

  月亮已經不見了蹤影，天上的星星稀少，世界黑咕隆咚的，為破曉前的黑暗。

  上司走出大樓，到達一片空曠的水泥地，向天上看去。

  一會兒，就過來了五十多艘飛機，拖著長長的尾跡，緩緩地降落在了地麵，每一個飛機都有自己特定的位置，以至於麵前一片整齊。

  最後到的是一架救生飛船，一架直升機，以及一架形狀類似汽車的“飛機”。

  飛機降落，上司上前迎接拉比。

  拉比到站後，連看都不看男人一眼，下飛機就是跑向衛東洋所在的那架飛機，她打開飛機上的蓋子，很欣慰，衛東洋安然無恙，睡得還挺香。

  “啊，還是大陸上的空氣好啊！隔了這麽久終於又回到了大陸。”楊葉下“車”，伸了伸懶腰，雙手在空中舉高高。

  那邊，一輪紅色漸漸升起，破曉時分的世界充滿了希望，遠處紅與暗交錯，而身後卻早已蔚藍。日出將世間一切的影子都拉到無限長。

  人們紛紛看去，直至圓形完全出現在天空的那邊。

  衛東洋睜開了眼睛，將路上發生的一切都遺忘了。

  “少年，你醒了。”拉比正好坐在衛東洋旁邊，兩條短腿耷拉在鐵質的外板上，抽著煙鬥，看著麵前的太陽。

  風拂過她的發梢，使背影顯得滄桑。

  “沒了。”拉比說道。

  衛東洋底下了頭，好不懊惱。

  “下來吧，前麵的路還長著呢！”拉比說道。

  她跳到地麵上，彎腰緩解落地時的衝擊力。背影漸漸遠去，朝著總指揮廳的方向走去。

  這時，一道藍色的細線螺旋式地在衛東洋眼前打轉，吸引他的注意力。

  衛東洋眼珠子順著軌跡旋轉，藍光飛回口袋裏，衛東洋的目光也落到了口袋上。他掏出手機，打開屏幕，電子就在屏幕上麵。

  “噗嗬。”衛東洋的死魚眼下的嘴角咧了一下。

  “噗嗬。”電子也笑了笑。

  兩人相視一笑，誰都不知道下一步會踏入哪裏。

  一些穿軍裝的人拿著小旗指揮著場麵，安排剛剛回程的這些人們。黃色的旗子在飛機之間的空隙擺動著，指揮著人流的方向。

  一個穿軍裝的女人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麵黃色的小旗，脖子上掛著一個哨子，前來接待這最後一批到達的人。

  “小夥子，住處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快點下來吧。”女人說道。

  衛東洋扶著飛機側麵的鋼壁，小心翼翼地下去了。正巧這時，他看到離自己機密遠的地方站著三個同齡人和一個成年女子。幾個人正笑著聊天。

  “大姐姐，您就是艦隊上的新兵訓練官嗎?”狄說道。

  “當然了。”楊葉掐著腰站得直直的說道。

  安靜和狄投過來亮閃閃的眼光，崇拜已經寫了滿臉。鬱悶之中的質子一號也稀奇地撇了楊葉一眼。

  發覺身後的動靜，楊葉轉過了頭，看向身後的衛東洋，衝著他揮了揮手。

  衛東洋也點頭對著她揮了揮手。

  最後一組的人到齊後，穿軍裝的這個女人帶著一行人前往總指揮部這棟大樓裏。

  女人在前麵走著，楊葉帶著三個孩子走在中間，衛東洋低頭看著手機走在最後，與前方形成一段距離。

  “天河市暴亂……”衛東洋看著手機，一個詞條被置頂。他對此並不感興趣，因為他就處在暴亂的環境之中，沒有什麽比自己現在親身經曆的、自己親眼所看到的更真實了：

  遠方的天空失去了原本的蔚藍，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雲彩，那是炸藥爆炸後造成的雲霧，飄到天上，就成了那片烏黑。再看遠方的那座小山坡，光禿禿的，已不像原來那樣生機勃勃。山溝間有莫名幹澀的河道，過去誰知道有幾條草魚遊過。還有人們的情況。最顯眼的莫屬那大片大片的帳篷了，黃色的尖頂，幾根支架支撐著它脆弱的三角外形。三角形雜亂地排列在廣袤的水泥地上，有的甚至延伸到泥濘的土地上。人們坐在地上，吃著充足的、營養匱乏的糧食，或低頭沉思，或與周圍的人皺眉聊天。

  衛東洋抬起頭，撇了一眼遠方的情形，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眨眼間帶一個輕微的轉頭，準備回過神繼續往前走，可就在這是，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的視野前劃過。金色的短發被綁了起來，形成一個短短的馬尾，黑色的背影，身前還係著一個圍裙，手裏貌似端著一碗麵，還冒著熱騰騰的白氣。

  身影隻存在了一瞬間，就消失在了一架“救生飛機”的後方。

  衛東洋驚住了。茫茫人群中兩人相遇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但一旦望見對方，哪怕認錯，也一定要上去看一眼。

  “媽”衛東洋張開嘴，但隨後這個字又被咽回了肚子裏。這個字顯得如此陌生，以至於多年不喊後再喊顯得如此別扭，還是生物的本能占據了優勢，衛東洋終究沒有喊她。

  但一陣風過後，他早已消失在了眾人身後，楊葉幾人走了一定距離後才發現身後的衛東洋早已不見了蹤影。

  “估計去找廁所了吧。”楊葉對孩子們開著玩笑。隨後轉身繼續朝大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