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氣流吹起下方地麵的灰塵，高度緩緩降落。引擎的轟鳴越來越小，最後停在了一片水泥地上。

  幾個人前來迎接直升機上的拉比，一個向上伸出手，準備攙扶，但被無情地漠視。

  拉比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跳下直升機就向前麵一棟高大的建築走去。身後的幾個身穿軍裝的隨從也趕緊跟了上去。

  電梯停在最高層，拉比停在了建築最高層的一個房間前麵。

  “你們在這裏等我。”拉比說道。

  她轉動門把手，然後野蠻地踹開了門。“咚”的一聲，門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接著又“咚”的一聲，門轉到極限，撞到了旁邊的牆。

  “來了。”一個滿臉白胡子的老頭正在處理桌麵上堆成山的文件。看見拉比進門，老頭不慌不忙地抬起頭，彬彬有禮地問候著她。

  “最近過得怎麽樣?”老頭問道。

  拉比沒有回答，她大步走到老頭的麵前，然後接著一張椅子爬到了桌子上，隨後趴了下來，手準備打開最上麵的一層抽屜，但即將碰到抽屜時她的手開始顫抖，身體無力，意識也變得模糊。

  拉比咳嗽了幾聲，眼睛瞪著地麵，口裏喘著粗氣，麵色由原來的潤紅變得蒼白。

  老頭似乎也開始驚慌起來，他趕緊拉開桌子最上頭的抽屜，然後趕緊抓過拉比手上緊握的煙鬥，將一把煙放了進去，隨後將煙鬥的嘴輕輕塞到了拉比的口中。她左手吃力地移向煙鬥，虛弱的手拖住它的下方，然後輕輕吸了幾口，接著又咳嗽了幾聲，咳出了幾口濃濃的白煙。

  老頭又急又溫柔地將拉比抱起，像抱孩子一樣，將其放在自己的腿上。

  拉比的眼睛幾乎快要合上了，但氣順了許多，隻是還有點急促。她的眼睛一會兒睜開看一看，一會又合上。麵前的人影一次次變得模糊，隨後又漸漸變得清晰。

  “喂，老婆子，你沒事吧?能聽見我說話嗎?”滿臉白胡子的老頭將臉進一步貼近拉比，拍拍她的肩膀，查看她的意識。

  拉比閉上眼點了點頭，表示好多了。接著又拿起煙鬥抽了幾口，隨後朝著一邊吐出幾口濃煙。

  “放心吧老頭子，肯定死在你的後麵。”拉比虛弱地說著，每個字發的幾乎都是輕音。

  老頭讓拉比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手放在拉比胸前，給她順著氣。

  “咳咳，年輕的時候就這樣，現在四、五十年過去了，還是沒有手感吧。”

  “說什麽呢，都是老油條了，誰還在乎年輕人的玩意兒。”

  “社會、心理我可都成年了，就差身體了。看來這輩子都不會再長了。”

  “得了，都這個年紀了，還說這幹什麽。省點力氣吧，要是你現在……”

  老頭一邊給拉比順氣，一邊跟拉比進行對話，最後他的話說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知道了。行了，我已經好了，不用再順了。”

  拉比握著老頭粗糙的手，將其緩緩移開，然後從他的膝蓋上跳下來，勉強穩當地站到地麵上。

  “說吧，什麽事?艦上還有一大堆事。”拉比在旁邊的一個椅子旁跳了一下坐了上去。落地的聲音很小，動作如蝴蝶般輕盈，看起來已經經曆了不少次。

  “不多待一會兒嗎?”

  拉比深吸了一口氣，吐了出來，然後深吸了一口煙，又低頭向下吐了出來。然後眉頭皺了一下，絲般細的眉毛成了一個倒八字。她有氣無力地歎了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說不定下一秒你的胡子就被天上那群人給點燃了。扯遠了，上頭有什麽指示?”

  “嗬嗬嗬……，這個啊，還真讓人想不到。”老頭擼了擼胡子，“嗬嗬嗬”地笑著，好似有什麽有趣的事一樣。

  拉比眼睛稍稍放大，瞳孔舒張，饒有興趣。她邊吸煙邊看著麵前白胡子滿臉的老頭，對上頭的指示感到好奇。

  “到底是什麽啊?”

  “老師。”

  “嗯?”

  拉比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上頭讓你當老師。”

  拉比的食指的中指夾著煙鬥，沉默了片刻。使房間顯得異常安靜。隨後拉比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頭也不回地向房間的門走去。好似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誒——等等，你去哪?！”

  白胡子的老頭伸手想要叫住她。好似一個說出了什麽大逆不道話的罪人一樣。神色十分緊張。

  “我去把艦艇上的核彈撂倒上司那裏。”

  “快停下，會違反條約的！”

  拉比皺眉轉過頭看著白胡子的老頭。接著轉過身子，紅發輕輕一蕩。

  “當老師什麽的，跟要我的命有什麽區別。”

  “啊，這個啊，哈哈哈，先別激動。上頭聲明不能耽誤了艦上未成年人的義務教育。當年在軍校裏你的文化科成績最好了，艦上應該沒有比你更有文化的人了，讓你去當這個老師再好不過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可真是惜了人才啊，嗚嗚嗚……”

  老頭抹了抹幹巴巴的眼角，裝作一副很傷心失落的表情。他的動作很肉麻，讓拉比從心裏感到一陣不適。雖然自己已經被老頭的這部把戲坑過很多次了，但不管再遇到幾次自己還是會掉入他的陷阱中，因為自己是在受不了這種故作撒嬌的他。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當這個老師，你快把你的這副樣子收起來吧。”

  拉比頭撇向一邊，衝著老人上下擺了擺手，一副無奈的表情。

  “又中招了。”

  老人將自己肉麻的樣子收了起來，麵帶微笑著對拉比說道。白色的胡子中開出了一朵花。

  拉比頭轉過來看了一眼老人，隨後閉上眼抽了一口煙，白氣從她的口中噴出，很快消散在了房間之中。

  “因為是你嘛。”拉比將自己的聲音放的很大，顯得很不在乎。她的頭向上微揚，嘴巴的口型每一個都盡力做到最誇張，極力地掩飾著自己的內心的小鹿亂撞。

  “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拉比轉身向房門走去，大步快速離開剛剛的現場。

  關門的動作有點倉促，好似不想讓老頭看到說話後自己的表情。

  老人微笑著目送拉比離開房間，頭部沒轉動一度腦裏就回想一次剛剛拉比口中的話。

  老人坐下，繼續辦公。當筆剛被拿在手裏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又被極速推開，拉比快步向白胡子老頭走來，順著椅子爬到桌子上，然後伸手拉開那個裝著一盒盒煙草的抽屜，兩隻手指夾住一盒煙草準備提起。

  一連串的動作發生的很快，好似想早點拿到早點離開現場一樣。

  忙中出錯，夾到一半的煙草盒因為拉比手吃力地顫抖又掉了回去，但是被老頭用手托住。

  老頭將煙草盒送到拉比麵前。拉比的目光隨著煙盒的移動到了離自己一份米的位置，隨後她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老頭，又很快把頭低了下去。眼睛裏深邃與鋒利被削弱了許多，對於她來說這樣的表情已經算是開心了。

  “嗯。”

  拉比點了點頭，接過煙草盒，跳下桌子，快速走出房間。“哢嚓”，房間的門被她關上，走廊裏眾人的腳步從門口一直消散在無邊的走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