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李梟在濟南對付亂局，京城的孫承宗也沒閑著。既然要打壓一批人，那必需得拉攏一批人。盲目得罪社會所有階層，那純粹就是傻逼行為。<r />

  <r />

  孫承宗不是傻逼，當李梟提出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的提議之後，老謀深算的孫承宗已經找好了需要拉攏的對象。<r />

  <r />

  大明天下人大概被分為四等，士農工商。士大都指讀書人，農就是農民，工的成份比較複雜。有匠戶、手工業者等等……還有城裏各商號的夥計。<r />

  <r />

  最悲催的就是商！<r />

  <r />

  大明王朝，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等的。明明家財萬貫，可在洪武年間你敢穿絲綢衣服就是有罪。即便朱洪武的後代們對商人好了一些，絲綢衣服雖然讓穿了，可商人仍舊是官員們的盤剝對象。<r />

  <r />

  即便你再有錢，沒有一個好的靠山那也是白扯。一個窮秀才與一個富商對壘，勝利者往往都是窮酸秀才。因為他們是讀書人，跟官員們天然親近。敢和讀書人作對，下場就是一個死，甚至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 />

  <r />

  破家的知縣，滅門的知府。這就是得罪官員後，商人們的悲催下場。<r />

  <r />

  至於稅賦、攤派、又或者是官員們的各種孝敬。那是逮著一個商人可了勁兒的盤剝，官員們一擁而上。那是刮了一層又一層，生怕自己吃虧刮少了。<r />

  <r />

  大明朝兩百多年，商人們就這樣被一路盤剝著走過來，個中的心酸苦楚真是說也說不清楚。<r />

  <r />

  李梟看著眼前這個胖子，人隻要一緊張通常都會流汗。胖子流起汗來就比較惡心，汗水順著臉頰小溪一樣的流淌，站在李梟麵前戰戰兢兢，渾身肥肉波浪一樣的抖動。<r />

  <r />

  “你就是沈萬齡？”李梟盯著這個帶著員外帽，渾身絲綢長衫的家夥。難道說這年頭有錢人就不能有點兒搞追求？按照李梟的判斷，這家夥已經夠出欄標準了。<r />

  <r />

  “小人沈萬齡，參見尚書大人。”<r />

  <r />

  李梟扭過頭，不忍心看著這胖子想彎腰卻又彎不下來的淒慘模樣。就這麽一頭豬，是怎麽當上山東商會會長的？<r />

  <r />

  “沈萬齡你坐下吧。”看著沈萬齡顫抖的雙腿，李梟覺得在一身肥肉把腿壓折之前，還是讓他坐下比較好。<r />

  <r />

  “謝大人！”估計也是實在堅持不住了，沈萬齡對著李梟拱拱手然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r />

  <r />

  看著沈萬齡費勁的把自己塞進椅子，李梟就為椅子的牢固程度擔憂。<r />

  <r />

  “你看看這個，這是朝廷的新政令。”李梟隨手扔給沈萬齡一份文書。<r />

  <r />

  沈萬齡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封文書。翻開第一頁的時候，被肥肉擠得很小的眼睛就亮了起來。<r />

  <r />

  “大人，這政令……！”看完文書，沈萬齡激動得滿臉通紅。<r />

  <r />

  “這是朝廷對你們商人的最新政令，商會的各位行首擁有跟秀才一樣的權利。即便到了公堂之上，也可以不用下跪。”李梟覺得這一條，對沈萬齡來說非常重要。按照他這個體重，一旦跪下去能不能起來是大問題。<r />

  <r />

  “多謝大人！多謝朝廷！老朽在這裏代山東商賈，叩謝萬歲天恩。今後尚書大人但有差遣，老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沈萬齡激動的滿臉肥肉亂顫，看上去似乎要有中風的前兆。撐了兩下，似乎是想從椅子上站起來磕頭謝恩。不過沒能成功！<r />

  <r />

  又是一個機靈的，早就打聽出來這朝廷裏麵到底誰才說了算。<r />

  <r />

  “不要你赴湯蹈火，也不用你萬死不辭。眼前就有差事交給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辦好。”李梟看著沈萬齡，這貨就算是想赴湯蹈火，恐怕也他娘的跑不動。<r />

  <r />

  “尚書大人如此大恩，但有差遣山東商賈定當全力以赴。”<r />

  <r />

  “我要山東地麵穩定，你們要幫助官府，不讓山東地麵亂起來。這個差事辦妥了，這文書上的事情全都會變成現實。”<r />

  <r />

  “諾！山東商會一定全力以赴，保證山東地麵的穩定。山東商會每年自願為山東駐軍負擔五萬兩銀子的軍費，還請尚書大人應允。”<r />

  <r />

  商人其實是最不喜歡動亂的一個群體，現在李梟又給了他們這麽大的好處。哪裏還有拖泥帶水的道理？沈萬齡忙不迭的答應李梟，商會努力確保山東地麵不亂。並且每年，商會都會上繳白銀五萬兩作為李梟的軍費。<r />

  <r />

  五萬兩白銀不是小數目，可對商賈們來說就算不得什麽。如果文書上的答應的事情都成了實施，今後商賈就不會怕官員的盤剝。機靈的沈萬齡，還是想給商會找個大靠山。不然，天知道斷了孝敬之後，那些官員們會不會給商賈們穿小鞋。<r />

  <r />

  有了李梟這麽個大靠山，難道還怕那些蠅頭小吏？<r />

  <r />

  “嗬嗬！那就多謝沈先生的好意！”李梟對這個知道感恩的人很滿意，這是一種難得的品德，需要保持發揚。<r />

  <r />

  那些僥幸在動亂之初出走濟南的讀書人到了各地，迅速動員起來一些人，想著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鬧起來。但是他們發現，濟南城裏麵答應來支援的人遲遲不到。而且在他們動員的人，也受到了某種勢力的強烈幹擾。原先答應給些錢糧的商賈，現在忽然反了水。<r />

  <r />

  別說錢糧沒有，就連借用一下場地都不行。<r />

  <r />

  滿爺最近非常辛苦，帶著他的騎兵第一師在山東境內武裝大遊行。剛剛剿匪結束的孔有德和耿忠明，移兵淄川威懾一方。<r />

  <r />

  吳昌時驚奇的發現，原本計劃燃燒整個山東的動亂之火，僅僅在濟南燒了一個苗頭，就偃旗息鼓。整個山東並沒有亂起來，至於河北更是連個火苗都沒點起來。早在京城保衛戰時期，京城裏麵的士林人就跑得差不多了。<r />

  <r />

  濟南的小火苗也快熄滅了，除了明麵上的天雄兵鎮壓之外。更加重要的就是，一股隱藏的勢力正在進駐濟南。<r />

  <r />

  李永芳看著眼前這個滿身紋身的家夥，這家夥號稱白老虎。皮膚的確很白，身上的紋身又很像老虎的花紋。烙鐵燙在他身上的時候，這家夥會發出老虎一樣的咆哮聲。或許，這就是他綽號的由來。<r />

  <r />

  “白老虎，知道你的猛虎幫的扛把子。把你請來就是一件事，究竟是誰在後麵鼓動民眾的。”<r />

  <r />

  “大人，都是那些生員們。我對天發誓，我說得都是實話。不然燈滅我滅，大人就饒了俺吧。”雙手被鐵鏈拴著，白老虎想跪卻又跪不下來。<r />

  <r />

  “我當然知道是生員們鼓動鬧事，而且我也知道鬧得最歡的那個叫做黃小鋒。不過我還知道，頭戴黑巾手裏拿著板凳雨傘拐杖這些東西，也不是黃小鋒那種蠢貨想得出來的。<r />

  <r />

  你白老虎在這濟南城裏，號稱黑白兩道通吃。怎麽？不給我家老督管麵子？招子放亮些，在這裏弄死你跟弄死一隻螞蟻差不了多少。現在你說出來，你的命是可以保得住的。<r />

  <r />

  如果你不過，那就老天保佑了。你不會喜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兒！”作為老牌特務，李永芳對審訊非常有心得。多硬的硬漢到了他手裏，都軟得跟一根麵條似的。<r />

  <r />

  這是回歸之後，接到李梟的第一個任務，必須完成的漂亮才行。<r />

  <r />

  “真的就是那些生員們鬧事兒，大人您就把小人當成個屁給放了吧。”白老虎眼淚都快流幹了，任誰見了都不敢相信，這位就是濟南城裏叱吒風雲的猛虎幫總瓢把子。<r />

  <r />

  “哎呀！還是不死心啊，以為有人會保你。來人啊！把人帶上來。”李永芳一揮手，手下就帶進來一個人。白老虎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副幫主。沒想到，他也被抓到這裏來。不過看他身上的衣服還算是整潔，應該還不受過刑。<r />

  <r />

  李永芳不再說話，隻是命人找來一口缸。然後在缸下麵點上柴火在燒，不大一會兒柴火就把缸燒得滾熱。白老虎和副幫主不斷交換眼神兒，不知道上麵這位遼東口音的官人到底要幹嘛。<r />

  <r />

  閉目養神的李永芳，忽然睜開了眼睛。<r />

  <r />

  “缸燒熱了！請君入甕的故事你們都聽說過吧，現在給你們兩個人選擇。把這件事情幕後主使說出來，這個缸裏麵總是要有一個人進去的。誰先說誰就一顆不進去，不說的那個嗎……！嘿嘿！我保證你們中的一個，會被烤得外焦裏嫩。”李永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們兩個人。<r />

  <r />

  “咕嘟！”兩個人都咽了好大一口唾沫。<r />

  <r />

  一個人受刑可以忍著不說，現在招供也有了競爭者，這讓兩個人心裏都惴惴不安。說到底，江湖義氣這玩意也不是有多靠譜。為了利益就會有那麽多不講義氣的事情發生，難保為了不遭罪會不會出賣兄弟。<r />

  <r />

  “呦嗬！還都是硬漢子。”李永芳把一杯茶，潑進燒得滾熱的缸裏麵，發出“滋啦”一聲響。<r />

  <r />

  副幫主最先扛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事實證明在酷刑麵前，哥們兒義氣就是個屁。<r />

  <r />

  “大人，我招，我招了。”副幫主跪伏在地上，非常沒有骨氣。<r />

  <r />

  “狗娘養的，你給老子站起來。你還是老子的兄弟嗎？站起來，猛虎幫裏麵沒有狗熊。”鐵鏈被掙得“嘩啦啦”直響，白老虎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r />

  <r />

  “呱噪！”李永芳摳了摳耳朵，好像摳出來些耳屎。用手指彈了彈，指著白老虎“把他扔進缸裏麵去，小心些把他的脖子上圍著涼水浸過的毛巾。這樣他還能多活一會兒，說不定能夠看到自己的身子被烤熟。”<r />

  <r />

  “諾！”幾條壯漢把白老虎用鐵鏈捆好，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塞進了缸裏麵。一陣皮肉焦糊的味道傳上來，白老虎再次發出了老虎一樣的咆哮。兩片浸了冷水的麻袋一前一後的貼在他身上，保證他在兩腿熟透之前不會死掉。<r />

  <r />

  “說吧！日哄老夫，你的下場隻會比他慘。”李永芳看著下麵的副幫主，臉上帶著最真誠的微笑。<r />

  <r />

  “回！官……官……官……官人的話。”在白老虎的慘叫聲中，副幫主話都說不利索了，褲襠裏麵濕漉漉的一大片。<r />

  <r />

  “說！”<r />

  <r />

  “主謀有老君觀的道人陳老君，還有他的幹侄女，積香庵的主持陳庵生。他們是最先發動信徒鬧事兒的，毆打官差的事情，十有都是他們的幹的。”李永芳一聲喊，副幫主的結巴不藥而愈。竹筒倒豆子一樣的開始招供！<r />

  <r />

  “哦！還他娘的方外之人。出主意的是誰？”李永芳饒有興趣的問道，沒想到這裏麵還有出家人的參與。<r />

  <r />

  “出主意的是個叫做黎胖子的秀才，聽……聽說他是陳庵生的相好的。”<r />

  <r />

  “呦嗬！還有這樣的事情……！”李永芳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r />

  <r />

  “他們現在在哪裏？”<r />

  <r />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現在鬧事的人天天見少，他們也都東躲西藏的。小人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哪裏啊！”<r />

  <r />

  “是不是老夫再支一口缸，把你也塞進去你就想起來了？”李永芳指了指裝著白老虎的大缸，裏麵已經開始往外飄肉香味兒。白老虎的身上被烤得亮晶晶的，全都是油脂。<r />

  <r />

  “不！不！不！小人真的不知道，求官人饒命。”<r />

  <r />

  “來人……！”<r />

  <r />

  “大官人！大官人！小的有別的事情稟告行不行？”看到李永芳要命人再抬一口缸過來，副幫主立刻就慌了神兒。現在，白老虎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剩下滿臉痛苦的表情。<r />

  <r />

  “那要看是什麽事情，你說說看？”<r />

  <r />

  “明天！明天早晨他們要趁著糞車出城的機會衝擊城門，估計是要護著他們跑。”<r />

  <r />

  “衝擊城門，你怎麽知道的？”<r />

  <r />

  “他們有人向我們猛虎幫買了些兵刃，小人無意當中聽到的。好像是陳老君，陳庵生和黎胖子都會趁著亂準備逃出去。”<r />

  <r />

  “這倒是個有用的，把他押到牢裏麵去，沒有老夫的話誰也不許提審。”李永芳非常得意的走了出去，這麽重要的情報得先向李梟稟報才行。<r />

  <r />

  “大哥，我也是不得以的啊。”副幫主看著奄奄一息的白老虎。<r />

  <r />

  “孬種！”白老虎的聲音弱的像蚊子。<r />

  <r />

  <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