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中蝶 我看誰敢動他
作者:素陌      更新:2020-05-15 21:07      字數:3850
  季笙抱著雙臂冷冷地看著蘇似,東方那月站在他身旁,戴著枷鎖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跟他說先合計合計是什麽意思?”季笙用下巴指指站在不遠處的楊公子。

  “合計合計就是合計合計,老大你也看到了,要是他們想殺了我們,就是一抬手的事兒,我們這樣想辦法拖一拖,說不定還會有轉機。”

  “你還有後招?”季笙好奇道,“我倆可是剛來連一天都不到,一個人不認識更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季笙盯著蘇似,拉住身旁的那月退了一步,“不對,剛剛他完全可以殺了我們,你還敢說你跟他不是一夥兒的?為什麽你說合計合計他就聽你的?”

  蘇似也不解釋,用身體擋住楊公子的視線,拿出了那塊兒金色的牌子,然後在二人眼前晃了晃,“知道這個不?”

  季笙心說我哪兒知道這是個什麽,伸腿就踢了一腳,結果被蘇似躲過,這時候那月走上來盯著牌子仔細端詳,抬頭道:“這是……這是金玉做的?”

  蘇似一看季笙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是金玉,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金玉的價值。

  黃金有價玉無價。黃金質軟,可以很容易重新做出完全一樣的東西,那些稀有的金器,賣的無非也是技藝雕工,可玉石完全不一樣。

  就像找不到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一樣,紋路,色澤,品相,每一塊兒玉石的生成都是唯一的,而且不像黃金那樣可以熔鑄,每一塊兒玉石,都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精華。

  而金玉又是裏麵一種特殊的存在,既擁有玉石的特點,又有像黃金一樣的色澤,更厲害的是這種金玉天生具有引蟲的特質,哪怕是存放在它周圍的蟲,都可以不需喂養而一直存活下去。

  與蟲香玉並稱蟲玉雙絕。

  這種金玉,對於蟲師來說,就是無價之寶。

  “那把金玉弄成牌子的人有些無聊啊,是錢多了燒的還是怎麽著,放家裏養蟲不好嗎?”季笙撇撇嘴。

  “老大你想多了,這塊金玉牌,是蟲師隱州分部最具有價值的一塊令牌。我先問你,你覺得對於蟲師來說,最有價值的是什麽?”蘇似問。

  季笙想了想。他見過的蟲師不多,而且情況都比較特殊,根本沒機會坐下來互相交流交流對於蟲師的心得,可以說是對蟲師的一切他都沒有什麽了解,對於蟲的了解也都是從小心那兒聽來的。

  那月突然說道:“是蟲。”

  蘇似點點頭道:“對,對蟲師來說,最重要的是蟲,沒有蟲,蟲師就是個普通的凡人。蟲師隱州分部就在百花城,在這裏入籍了數以萬計的蟲師,收集了無數的蟲,匯聚了一州之財。可以說,百花城那家分部,財力物力完全可以與八大世家並駕齊驅,甚至可能還會更厲害。”

  蘇似說到這裏頓了頓,季笙才發現自己一直屏著一口氣,深呼吸一口,才聽著蘇似繼續說道:“這個金玉牌,可以開啟蟲師隱州分部的蟲倉,裏麵收藏豢養著數量難以想象的蟲,所以它所代表的意義,現在也不用我說了吧。”

  三人站在原地交頭接耳,仿佛楊公子並不存在一樣。季笙低頭沉思,忽然搖搖頭,“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是有個地方說不通,既然這個牌子這麽厲害,那為什麽會在他們手裏,然後又讓你偷過來,我看你又在騙我。這就是稚子抱金過市,不是招人搶嗎?”

  “所以我搶了啊,”蘇似理所當然道,“不愧是老大,一眼發現其中不對的地方,我想的也是一樣,所以偷偷弄過來了。”

  季笙忽然

  一愣,他顯然是還沒有適應蘇似這不要臉的性格,能把做壞事兒說得這麽大義凜然,恐怕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季笙不是這個意思,他的重點是問,為什麽他們這些人會有金玉牌,而不是你為什麽偷過來。”那月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你別在這兒胡攪蠻纏,不然我們趁早分道揚鑣了拉倒。”季笙作勢,他漸漸發現,對付蘇似這種不要臉的人,隻能比他更不要臉才行。

  蘇似扭頭瞅了那邊一眼,發現沒有什麽異樣,轉過來壓低聲音,滿臉興奮道:“這就說來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季笙無情地拒絕。

  蘇似絲毫不介意被季笙懟,銜接如意地接上,“老大你也知道那個楊公子很霸道囂張對吧,紈絝子弟說的就是這種人。這玩意兒就是他利用他老爹的職務之便弄到手的,他爹可是楊全,隱州分部的高層,在蟲師分部裏管著補給和委托報酬,屬於一個肥的流油的好差事。”

  “既然管著蟲倉,估計楊全私底下沒少帶這個傻逼似的寶貝兒子進去逛,一來二去你猜怎麽著,這傻逼兒子又想在小夥伴兒麵前炫耀了,所以偷偷瞞著他爹,把這個金玉牌偷了出來。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還沒進去就讓我知道了,所以我就弄了過來。”

  “這件事相當不得了,你們別覺得這隻是個放糧食之類的地方。蟲倉,蟲倉啊,就現在蟲師跟師蟲這樣的關係,隨時都可能緊張起來,一旦被師蟲的人悄悄滲透,一塊兒牌子,就能讓師蟲增添近一半的戰力你們信不信。”

  季笙道:“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蘇似嗬嗬一笑,“我是誰?我是蘇似啊,老大你忠實的小弟。”

  季笙無視掉他,轉過去看向那月。那月點點頭,示意季笙想的沒錯。

  蟲師是一個職業,每一位蟲師都有著超越平常人的卓越能力,而這樣的人匯聚起來,必然會伴隨著利益的集中,也就有了處於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

  “這樣說來,蟲師裏麵還不是那麽幹淨了?”季笙問道。

  “天下烏鴉一般黑。誰敢保證自己一生清廉正直?你別說,就我去跟著看金庫的時候,真是差點沒把我閃瞎了,好在我對這種俗物不屑一顧,風輕雲淡散然一笑,這才瞞天過海,所以這樣的情況其實很正常。”

  “雖然我就跟他們待了沒幾天,但是說真的,他們幹的那些破事兒,我隻要原原本本說出來,就跟黑他們沒什麽兩樣,說不定還是誇他們了。”蘇似不屑道。

  季笙想想,又覺得不對。

  如果隻是害怕蘇似手中掌握了金玉牌,那直接殺掉幾人滅口是最簡單不過的事兒了,如果是擔心季笙將這個情報流露出去,也不太現實,畢竟拿回金玉牌才是重中之重,像這種能在一個地方一手遮天的人,想壓下什麽傳言,簡直是易如反掌。

  楊公子走了過來,“都想好了?”

  “牌子可以還你,我們也可以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你要保證我們兩個安然無恙的離開。”季笙想了想道。

  “是三個。”蘇似提醒。

  季笙白了他一眼,改口道:“三個。”

  楊公子突然笑了起來,“你們好像搞錯了,我殺了你們,就可以當做這件事從未發生過,我為什麽要放你們走?”

  “那你什麽意思?”

  楊公子看著季笙和蘇似,眼中燃燒著怒火,一字一頓道:“但是我可以我饒你們不死,你們給我做十年下人,隨我使喚。”

  “你們是真的沒有認清局勢啊,”

  楊公子指著那月,“這個,是囚犯吧,你們當街劫走他可是人人都看見了,你們現在就是個同犯的罪名,兩條街之外,我安排了人攔住蟲師的追捕隊,如果讓蟲師的人來,恐怕你們要把牢底坐穿了吧?”

  蘇似一聽就不樂意了,“說誰是囚犯啊?!”

  他跟那月並未深交,但是看季笙和那月的關係明顯很好,老大的兄弟就是自己的兄弟,這點兒覺悟他還是有的。

  “不管你怎麽說,枷鎖拷在那兒呢,就算我說不是,又有什麽用?你們是今天剛剛來到百花城的對吧,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一來就會遇到這樣的事兒?”

  季笙看著那月身上的枷鎖,疑問道:“是你搞的鬼?”

  楊公子眼珠一轉,笑著看向蘇似,“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自己人幹的呢?”

  季笙與東方那月一愣,十分默契地同時轉頭看向蘇似,目光複雜,很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蘇似原本義憤填膺地在一旁看戲,發現場上的矛頭突然齊齊指向了自己,一下子就慌了,“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

  就在這時,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前麵巷子的兩側,後麵巷子的兩側,突然出現了幾十個人,一層一層,鐵桶似的將三人團團圍在裏麵,密不透風。

  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真是插翅難飛。

  幾個公子模樣的人擠出人群來到楊公子身邊,其中一個季笙認出來了,是那個彪形大漢身後的公子,而那個彪形大漢此時也在人群當中。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剛剛那份奇怪的感覺是怎麽回事了。

  這個楊公子從頭到尾就沒有想做要交易,根本就是想殺了幾人。

  雖然一開始安排的箭手足以壓製,但要維持那樣猛烈的攻勢,羽箭的消耗速度極快,根本難以持續多久。如果三人拚著受傷,其實是可能突圍出去的,所以蘇似提的那個要求,正好可以讓他順水推舟,既站在了主動的一方,又可以拖時間等援兵過來。

  季笙看到了楊公子的眼神,發現那真的是想要殺人滅口的眼神。

  原本心急火燎想要逃脫的他突然安靜下來了。

  為什麽呢?為什麽要殺人呢?

  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能讓這個人如此堅定地想要殺了自己,甚至連當街殺人的後果都拋之腦後。

  “那個小子,我可以不殺,留給蟲師玩吧,但是你們兩個……”楊公子臉色陰沉,月色借屋簷打下了陰影,落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如同猙獰的惡鬼。

  “死吧!!!”楊公子手腕一抖,長槍直逼蘇似胸口而去。

  似乎是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急迫地動手,就在蘇似愣神的刹那,季笙伸出一隻手擋在蘇似胸前。

  他有蟲蛻衣在身,根本不怕這種簡單的刀劍傷,下意識地伸出手擋在蘇似前麵。

  就在這時,遠處一位護衛半蹲屋簷之上,張弓搭箭,嗖嗖嗖三聲,三支羽箭竟被同時射出,以連珠之勢飛向季笙。

  聲東擊西!

  季笙心中一驚,想躲避卻為時已晚,轉眼之間三支羽箭就已經來到他的胸口。

  眼前三道黑影一閃,三支羽箭似乎被什麽淩空截斷打在地上。

  下一瞬間,一襲飛揚的紅裙踏著屋簷從天而降,留給季笙一個背影。

  所有人的動作都凝固了,隨著那個紅色的身影落下,一種莫大的威壓降臨,把所有人籠罩在裏麵。

  花山衣單槍匹馬擋在季笙身前,環視一圈,冷冷道:“我看誰敢動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