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季笙看著眼前的一團光芒喃喃道。

  “這就是你們要找的蟲的核，簡單來說，就是這隻高足蟲最中心的位置，相當於心髒的位置，蟲核固定無法移動，所以它用蟲蛻帶你過來。現在是幫還是不幫，是殺還是不殺，就看你們了。”小心說。

  季笙看著如風中殘火的光亮，好奇道：“什麽意思？你不是說它快死了嗎，那我殺個屁啊，我肯定不能讓它死啊？得快點兒想辦法讓它寄生到身上才行。”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心開始擺譜，“先不說這隻蟲足數太高根本不是你能讓它寄生在身上的程度，化境蟲與眾不同，它寄生天地之間，基本都是獨立生存很少與人類互利共生，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死亡之時新蟲的誕生。”

  “你們要找的蟲是它又不是它，準確地說是這隻化境蟲死亡之時所生出來的新蟲，而偏偏化境蟲又有著兩種死亡方式，一種就是被人殺或者壽命耗盡，另一種就是生命中的最後一次結繭。”

  “這兩種有什麽不同嗎？壽命耗盡不還是死，那跟結繭之後死有什麽不一樣？”季笙打斷道。

  “這就是蟲與人思維上的不同了，你可以這樣看，老死就是自己在一個小房子裏憋屈到死，結繭則是耗盡力氣衝破束縛逍遙天地暢快到死，如果是你的話你喜歡哪一種？”

  “你說了這麽半天跟我有什麽關係，到時候不還是它要死我拿蟲嗎？那我幫不幫它隻不過是讓它走得安詳一點或者痛苦一些這樣的區別對不對？”季笙想了想，“那我要是幫它的話會付出什麽代價呢？”

  “在我跟你說明之前我要給你講點兒曆史，從我有意識之後，我見過的每一隻化境蟲最後都是第一種死法，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這兩種死亡方式所留下的蟲不同。眼前這隻足數很高，如果以第一種方式死亡，有很大概率可以產出八足蟲，七足蟲說不定都會有好幾隻；而第二種方式死亡的話，就隻有一隻六足蟲。”

  “然後我告訴你幫它的方法，就是提供源氣給它，數量龐大到足以讓一隻垂死的蟲再度結繭的源氣。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問你殺還是不殺，就是這個原因，如果化境蟲一生中沒有被人類發現，那最後關頭就不會有人給它提供源氣，如果被人類發現了，卻又會在將死之時被貪婪的人類殺死。”說到這裏小心頓了頓，萬分鄭重地說道：“殺還是不殺，幫還是不幫，全看你們。”

  季笙一下子就犯了難，他知道小心這是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因為小心就是隻蟲，這不是殺與不殺幫與不幫的問題，根本就是立場問題。

  可季笙不太明白，自己的性格小心再清楚不過，什麽蟲不蟲的，殺不殺的，自己完全不關心，那也就是說對於自己，根本就沒有基於貪婪，利益，立場的困難抉擇。

  “你是要考驗我嗎？”季笙直截了當地問道。

  “並不是，”小心說，“你什麽德行我還不知道？放個屁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拉褲子裏了，我想考驗的是她。我跟你說實話吧

  ，我並不討厭這個傻丫頭，或者說我覺得她很好，但是她要跟你在一起的話，就相當於我也要時時刻刻聽她在我旁邊呱呱呱，我不知道她對於蟲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樣，隻是把蟲當做一種工具或者利益，但一個總在身邊的人，總不能看著不順眼吧，所以你知道該怎麽跟她說了？”

  “如果她的回答並沒有如你期待的那樣，你會怎麽辦？”季笙小心翼翼地問。

  “放心，我殺不了她，我也不想殺。”小心語氣很輕鬆，像談論腰細腿長的母蟲子一樣，“你就這樣子看她？你自己看上的傻丫頭你能不能有點兒信心？我反倒覺得她挺不一樣的，說不定會給我們一個滿意地答案呢。”

  “那你試探個屁啊？！”季笙罵道。

  “你這脾氣越來越像我了，很好，我喜歡。你們人類的一句話，知人知麵不知心，她要是想跟你在一起，怎麽著也得過了我這關吧，畢竟我跟你最親近。”

  “你這是早有預謀還是？”

  小心答道：“當然不是，完全是臨時起意，你趕緊的吧，一會兒就算這隻蟲不死，外麵那些人也遲早會找到這裏。”

  季笙猶豫了許久，終於跟花山衣說了那兩種方式，問她想要選擇哪一種。

  沒想到紅衣姑娘隨口說了句，“隻要三叔拿不到就行。”

  看見季笙一臉迷茫的表情，花山衣說道：“我沒什麽所謂的，本來我來這裏就是不想讓三叔拿到蟲，至於我自己，反倒沒什麽特別的想法，你要是願意幫它，那我們就幫它。”說完就衝著季笙呲牙笑。

  心思單純，如晶瑩剔透的水晶。

  “真是個傻丫頭，不過挺配你的，好了好了過關了，”小心催促著，“這傻丫頭腦子不好心地倒不壞，看樣子你以後的日子不會太憋屈。”

  就在這時，忽然從上方傳來一陣劇烈的晃動，花山衣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摔向了核的位置，小心大叫一聲不好，可是已經晚了。

  隻見花山衣一隻手觸碰到核的一刹那，許多道肉眼可見的水藍色源氣從她身體裏被抽離出來，絲絲縷縷匯入到核當中，隨後核的光芒強了幾分，花山衣則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

  季笙嚇了一跳連忙上去，強烈的晃動還在持續，頭頂上轟隆隆地響，四周淨是些樹枝斷裂的聲音，整個穹頂像是隨時會坍塌一樣，可季笙眼裏隻有那一襲紅裙。

  “她不要緊的，隻是累了，讓她睡吧。她之前耗費太多體力，否則不會被吸取這點兒源氣就昏倒，你現在要注意的是上麵，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應該是有人到了，他們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一路砸下來。”小心話音剛落，一截小碎木掉落在二人不遠的地方。

  “說實話我知道這隻蟲子不是故意的，但是我還是很生氣，說吧，它還要多少源氣才能結繭？”季笙著急道。

  “沒機會了，原本也要至少十位三足蟲師的所有源氣才有可能，依你倆現在的狀態，不現實，”小心歎了口氣，“現在的處境很尷尬，傻丫頭的源氣讓它

  得以苟延殘喘一段時間，原本你們等它死了拿了蟲就跑還好說，現在加上這些時間，上麵的人說不定就打下來了，它最後的力量擋不住多久。”

  “那不是說我們壓根沒幫上忙還反過來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季笙氣得大喊。

  “準確地說，是這樣……”

  沒等季笙開罵，小心已經自覺地說道：“好，這件事是我不好，可是我就不認你說氣不氣人，哈哈哈，好了對不起我錯了，現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上去拖住他們。”

  “然後呢？”

  “沒想好。”

  “沒想好你說個屁啊！！！”季笙怒罵道。

  “你別急，說不定就有辦法呢，車到山前必有路你聽沒聽過？”小心安慰道。

  “我跑這麽大老遠聽一隻蟲子講人的道理我也是服了，那她怎麽辦，我不能扛著吧，也不能留她在這兒，太危險了。”

  “這好辦，你看圍在核旁邊的那些蟲蛻了沒有，都拿過來，不要緊，這隻蟲現在愧疚著呢，你就是把它家底兒搬空了它也會給你鼓掌說好。”小心說。

  季笙一聽，二話不說轉頭就將核周圍飄動的那些蟲蛻一把撈過來，小心說道：“扔她身上，再把這個也扔上去。”

  一個微弱的光芒從胸口飄到季笙手中，季笙一愣，遲疑道：“這是，這是蟲嗎？”

  “對，一足纏絲蟲，我拉的，哦不，我下的。你現在隻能用一足蟲，要不然我還有別的更好使的呢，你得多多努力變強啊少年，否則完全跟不上我英俊的步伐了，哎你別廢話，趕緊的吧，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季笙心說誰在廢話啊，然後就按照小心說的那樣將纏絲蟲扔過去。

  幾張蟲蛻在接觸到纏絲蟲的一刹那皆飄動起來，自行分解又在空中重新組合，層層疊疊，以一隻繭的樣子將花山衣包裹在裏麵。季笙上去拍了拍，異常結實，然後把整個繭搬到一個角落。

  “放心，以這種強度，天塌了她都沒事兒。”小心又開始吹牛。

  季笙早就習慣了聽小心說話隻能信半句，如果是說到忘我了那連半句都不能信，隻是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好在小心吹牛歸吹牛，辦事還是比較靠譜的。

  從頭頂上落下不計其數的木屑樹枝綠葉，可以清楚地聽到木頭發出瀕臨斷裂的吱吱聲，季笙甩甩頭上的木渣，剛想問小心怎樣去往上邊，整個穹頂就坍塌下來。

  轟隆隆一陣過後，一時間空中飛舞著無數的木屑和塵土，迷得人睜不開眼，原本位於中央的蟲核已經被大塊兒的斷木和藤蔓遮蓋住，季笙雙手抱頭往牆邊上靠，這才沒有被殃及池魚。

  看樣子應該是中央坍塌，並沒有波及到四周，這才得以幸免。

  季笙瞥了一眼蟲繭，上麵僅僅覆蓋在一些斷指殘葉，這才鬆了口氣，心想多虧自己小心謹慎有先見之明。

  季笙站起身，想要探明究竟，忽然看見一個血色的人影從空中飛來，狠狠撞向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