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祖地。

  兩個身影席地而坐。

  “外麵天地有弊，我需在怨氣相對充裕的地方施救。”秦塵向馬道良解釋，“祖地、棄地皆可，在類似之處，就可以嚐試救回貴宗神獸。”

  天明宗長老點頭，想了一下道：“宗門神獸常年守護山門，神獸離宗事關重大，我需要和宗主商量一下。”

  商量去吧。

  最好猶豫個十年八載。

  等我搞清楚如何處理怨獸再找來。

  秦塵心裏瘋狂點頭，表麵維持著自信笑容：“這是貴宗內部事務，我不便說什麽，等馬長老通知即可。”

  “秦城主仗義援手，”馬道良內心不太過意得去，“不知有什麽我能為您做的麽？”

  秦塵假意沉吟片刻道：“尹雲山，此密宗行事不正，以人怨飼獸，製造大量死後化為怨獸的怪物，我一直對他們十分警惕，不知貴宗能否——”

  “一出祖地我立刻傳訊宗主，此密宗邪惡至極，一定配合荒南域將之滅盡！”馬道良立場鮮明支持道。

  這話不違心，他在峽道口見過怨氣怪物，隻是當時目標為榆海濤，沒多留意。

  經過秦塵一番講解，他也理解暗屬特性，知道尹雲山故意培養怨獸對天下是一禍。

  “那留一個聯絡溝通的辦法，我們保持聯係。”秦塵見事情談妥，便提議道。

  馬道良伸出手掌，輕輕一抖，一隻小巧玉佩出現在手：

  “這是一塊言如玉子件，能傳念心神，各宗門常用之物。我持有母件，可以隨時聯係。”

  秦塵接過言如玉子件，拿在手中。

  嗬，手感熟得很。

  秦塵戒指中就有一塊形狀不同，但材質一樣的東西。

  原來當初月兒給我的所謂信物，其實是存了她微信號的手機哇！

  還說什麽出示信物找她，明顯是不好意思當眾說清用途。

  嘿嘿嘿。

  秦塵心情大好，收起手中玉佩。

  馬道良見他沒細看就收走，怕他不會用：“秦城主，言如玉無法在荒南域內使用，隻有去了外界，才能正常傳念心神。”

  懂。

  荒南域沒基站，沒信號嘛。

  秦塵點頭，表示了解。

  兩人再商議一番對外說辭，秦塵表示會保守秘密。

  “那我走了，秦城主需要我先送您出去麽？”馬道良不確定問道。

  秦塵搖頭。

  開玩笑，我先走怎麽保證你不滯留祖地。

  看著馬道良操弄令牌，引起陣陣紅霧，最終消散於祖地，秦塵終於鬆下一口氣。

  “那我也該離開了，”秦塵喃喃自語，“九鳳？”

  “主人是想離開此地麽？”

  “對啊，事情辦完不走幹嘛？”

  “主人想離開自然不成問題，但九鳳想提醒一句，密宗老頭魂魄尚未全散，仍在祖地。”

  什麽？

  秦塵頓時警覺。

  這個從牤山開始的麻煩，已經一路緊跟至堰村、瞿溪峽、新雲村、南山鎮，甚至到元都都未擺脫。

  難道這懷氏三兄弟是冤魂不成。

  死了都不消停。

  “並不是如此，主人。”稚嫩聲音答複道，“懷明宸親近暗屬無形，受此地怨氣影響，還保有一分神智，九鳳是提醒主人可以利用此地規則，搜其魂一解密宗隱秘。”

  搜魂？

  這個可以有。

  尹雲山的隱秘，秦塵隻有從阿查姆那兒得知。

  但阿查姆是低階神使，所知有限。

  “如何操作？”秦塵問道。

  九鳳傳念一個九圓組成的圖案道：“調動暗屬無形，於其殘骸周圍構建符印，剩下九鳳能替主人達成。”

  好咧。

  幹活。

  秦塵靜心凝神，調動暗屬無形，無形之力猶如墨汁般在懷明宸殘骸周圍畫起圖案。

  畫完符印，就當秦塵要詢問下一步時，一道響徹祖地的婉轉之音響起。

  “生者死之契，死者生之機……死生逆！”

  “這咒！”秦塵一驚。

  未等他開口詢問，伴隨稚嫩聲音念誦，九圓圖案冒出寒氣。

  一個老者身影漸漸在白霧般寒氣中顯形。

  “秦塵？”寒氣構成的人形開口道。

  稚嫩聲音再次響起：“汝為非人，何啟人言，以魂示己！”

  寒氣人形一陣翻湧，化作一粒微光，向秦塵飄去。

  “主人，快吃了它！”

  “……”

  這稍微有點反人類……

  算了，情報要緊。

  秦塵艱難張開嘴，吞下米粒大小的微光。

  一段段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手足過往，宗門試煉，爭而不得，落為散人……

  北地尋覓，終現希望，苦修密契，設計兄弟……

  人之一生，自己體會時，往往聚焦當下今日，和即將到來的明天。

  但外人翻看，就全是昨日。

  一生記憶，就是一本厚厚的已完結自傳。

  懷明宸的自傳中，有幾章內容引起秦塵注意。

  北地雪山峰頂，白骨鑄就台階。

  鑲金紫袍男子，道出星空存在。

  一幕幕畫麵給秦塵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此事比想象得複雜很多……”秦塵整理腦海中獲得的記憶，“尹雲山不會放棄元都，所謂巨量生命之源，恐怕就是指荒南。”

  懷明宸知道很多，他知道多少，秦塵也全然知曉。

  包括這次調遣來攻打元都的一階神使、怨獸以及肉囊。

  “竟然還有肉囊這種東西，可以通過密契儀式，讓怨獸暫時憑依……這更加難以防範。”

  記憶中，那一具具被洗去靈魂的軀體，可以承載怨獸，平時與常人無異。

  一旦密契發動，立時化為怨獸。

  尹雲山這次勢在必得，如果讓那鑲金紫袍男子知道懷明宸失手……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聯絡手段不多，隻要我假扮懷明宸應付過去，那密宗宗主應該不會直接出手。”

  這隻能解燃眉之急。

  要想徹底解決尹雲山，還得另想辦法。

  單靠荒南域古城之力恐怕難以應付。

  尤其還有那不懼拘遣的星空存在。

  所幸三宗六派之中，天明已經站在自己這邊，禦獸有卜月兒作為橋梁。

  等出去之後，設法說服那堂兄弟倆人，和無極宗也搭上線。

  如果三宗六派能達成共識，那就足以防範，乃至滅去尹雲山這個隱患。

  “通知各城主防範密宗，盡力聯合三宗六派勢力。”秦塵想好下一步開口道，“送我出去吧，九鳳。”